2023年沈复浮生六记读后感(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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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沈复浮生六记读后感(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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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在看完电影或者活动之后都喜欢写一些读后感,这样能够让我们对这些电影和活动有着更加深刻的内容感悟。如何才能写出一篇让人动容的读后感文章呢?以下是小编为大家准备的读后感精彩范文,希望对大家有帮助!

沈复浮生六记读后感篇一

我最初读到浮生六记是在上海福州路上的一家古旧书店内,从一本上海世界书局三十年代出版的旧书中无意间浏览到的。那是在1978年的夏天,我刚参加了‘文革’后恢复的首次高考,所以虽然落榜,但古文基础已初具。因此,在一番夹生半熟地啃读后,我决定买下这本书。然而,当我设法凑足书资再次赶回到书店时,此书已被他人淘走。当时,我那种遗憾懊恼的感受可比高考失利。由此,可见我对浮生六记的喜爱之情。

当我能够再次读到浮生六记,时间已是在1996年的晚秋了。这是一个由湖北辞书出版社在1995年出的版本,书名取为闲书四种,集中选入了明朝冒襄的‘影梅庵忆语’、清朝陈裴之的‘香畹楼忆语’、蒋坦的‘秋灯琐忆’以及沈复的‘浮生六记’,这几个名篇均是出自四位明清文人之手来追忆记叙家庭生活的精彩文章。而在此中,我格外赞赏的就是清代沈复所写的‘浮生六记’。

可以说浮生六记是沈复用率真自然的文字,细腻生动地记录了自己的婚姻爱情与日常家庭生活、抒发自己对人生、对艺术、对自然、对传统习俗赋予独特见解的自叙传。他的文采很像与他差不多同时代的英国十八、十九世纪的随笔作家查理.兰姆那样的风格,文字质朴天成、毫无矫揉造作之语。读来倍感亲切,如同倾听自己的内心独白。

坦率地说,我也不止一次地读过与沈复同时代的曹雪芹的红楼梦,并将红楼梦与浮生六记作比照。 相比之下,我觉得红楼梦似乎更适宜于让达官贵人、巨贾富商的家族去品读。在我看来,无论是林黛玉、贾宝玉,还是王熙凤、薛宝钗等等一系列人物的喜怒哀乐,都与我们普通百姓阶层存在着一种隔阂,毕竟我们不了解他们的生活环境与思想心境,因此,他们的一切演绎也就很难感动于我。而沈复在浮生六记中所真实叙述的他与芸娘之间的夫妻恩爱之情、他俩间生离死别的催泪情景、以及刻画夫妇俩所难忘的闺房之情、交友之乐,与品味大自然和艺术品的审美之趣等等的细节,无一不让我为之激动和认同。

浮生六记如有些学者所论述的那样,我也赞同前四记的艺术魅力‘俨如一块纯美的水晶,只见明莹,不见衬露明莹的颜色;只见精微,不见制作精微的痕迹’(俞平伯评语)。而且,我还认为,沈复和芸娘都是属于普通百姓阶层的人物,因此,我们也应用同样普通人物的坦诚要求与质朴的文字来欣赏赞美这篇中国古代文化史中珍贵的作品与作品中栩栩如生的可爱人物。

就说芸娘吧,她不愧为林语堂所赞美的‘是中国文学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 不是吗?当读了浮生六记 中的第一记‘闺房记乐’之后,有谁不会深深地喜爱上如此可爱的女性?我觉得有必要摘录一段散文诗般的文字如下;…七月望,俗谓鬼节,芸备小酌,拟邀月畅饮。夜忽阴云如晦,芸愀然曰:“妾能与君白头偕老,月轮当出。”余亦索然。但见隔岸萤光,明灭万点,梳织于柳堤蓼渚间。余与芸联句以遣闷怀,而两韵之后,逾联逾纵,想入非夷,随口乱道。芸已漱涎涕泪,笑倒余怀,不能成声矣。觉其鬃边茉莉浓香扑鼻,因拍其背,以他词解之曰:“想古人以茉莉形色如珠,故供助妆压鬓,不知此花必沾油头粉面之气,其香更可爱,所供佛手当退三舍矣。”芸乃止笑曰:“佛手乃香中君子,只在有意无意间;莱莉是香中小人,故须借人之势,其香也如胁肩谄笑。”余曰:“卿何远君子而近小人?”芸曰:“我笑君子爱小人耳。”… 简洁的语句、新鲜生动的描述,沈复将这位天性聪颖活泼、知书达理、情意绵绵的可爱女性-芸娘,深深地刻画在每一个读过浮生六记的读者心中。芸娘,也永远地成了我心中的‘红粉知己’!

沈复浮生六记读后感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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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三年(1877),市面上出现了一部名为《独悟庵丛钞》的书。书中辑录了几种少见的笔记著作,其中一种为沈三白的《浮生六记》。在当时人眼中,这部书的名字很陌生,作者沈三白是何许人,也不得而知。书的篇幅不长,只有六卷,而且还残缺不全,少了后两卷。

《独悟庵丛钞》的辑录者是杨引传,这个人我们或许不太熟悉,但提到晚清思想家王韬,知道的人就比较多了。王韬的妻兄就是杨引传。杨氏原名延绪,号醒逋、苏补、淞滓外史、老圃,斋名独悟庵,吴县(今江苏苏州)人,主要活动在清道光至光绪年间。

原来,沈复在写完《浮生六记》后,并没有刊行,书稿也就渐渐失去了踪迹。一个偶然的机会,杨引传在家乡苏州的一个冷摊(不引人注意的小摊)上看到了这部书,作者名为沈三白,于是将其买了下来。据杨氏介绍,自己得到的是“作者手稿”。此后,他“遍访城中”,寻访有关作者沈三白的信息,但—无所获。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把这部书刊印出来。

而为这本书的刊印贡献力量的就是王韬。1873年,王韜买下了英华书院的印刷设备,1874年,创办了世界上第一家华资中文日报——《循环日报》,王韬因此被尊为中国第一报人。自己的亲戚有印刷设备,出版自然要方便得多。于是杨引传将“手稿”交给王韬,王韬还写了一篇跋文,杨氏也写了一篇序文。由此,残缺二卷的《浮生六记》得以与广大读者见面。

我们今天能够阅读、欣赏这部书,真应该感谢杨引传,没有他与《浮生六记》的偶然相遇,也许这部书早已失传,没有人会知道天地间还曾有过这样一本好书。

《浮生六记》刊行后,很受欢迎。但随之又出现一个问题,就是读者并不甘心缺失的那两卷正文就此消失,于是纷纷开始寻“宝”之旅。

1935年,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这年8月,上海世界书局出版《美化文学名著丛刊》,其中收录了带有后两卷的《浮生六记》,即所谓足本《浮生六记》。这个“足本”是由一位叫王文濡的人提供的,据说他也像杨引传当年一样,是在苏州的冷摊上买到的。

王文濡,原名承治,字均卿,别号学界闲民、天壤王郎、吴门老均等,南浔(今浙江湖州南浔区)人。曾先后在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大东书局、文明书局等多家出版机构任职。早在1915年,王文濡就曾将《浮生六记》收入其所编的《说库》中,由文明书局刊行,只不过是四卷本。

经过多年的考证和探索,人们逐渐寻找到一些资料,关于《浮生六记》的一些问题也逐渐得到破解。

首先是作者的问题。直到今天,我们对沈复的了解还不算很多,但与杨引传当初得到《浮生六记》时“遍访城中,无知者”的情况相比,还是要好很多。

综合现有的资料可知,沈复,字三白,号梅逸,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清代文学家,工诗画。当然,短短数语勾勒出来的沈复形象仍然是较为模糊的,如果想进一步了解沈复的生平事迹、思想情感,就要阅读《浮生六记》了,因为这本书可以看作是作者的自传。据《浮生六记》的记述,沈复出身于一个幕僚家庭,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曾以卖画维持生计。他喜爱盆景、园林,多才多艺,为人洒脱达观,不拘小节。他与妻子陈芸志趣投合,情感深厚,愿意过一种布衣素食而从事艺术的生活,但因社会现实等因素,这个理想终未实现,反而经历了生离死别之痛。妻子死后,沈复去四川当过幕僚。此后情况不明。

应该说,沈复是一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作家。他写《浮生六记》,更多的是自娱,是一份记忆和怀念,并没有将其公之于众以博取名利的想法。因此,在作者身后的数十年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本书的存在。如果不是杨引传这位有心人偶然所得,并将其刊印出来,我们今天很可能就看不到这样一部真性情的书了。应该说,沈复能够名垂文学史册,不是靠权势,不是靠金钱,不是靠家族,更不是靠炒作和包装,而是切切实实地靠个人的真情和人格,靠个人的才华和文笔。对于这样的作家,我们理应怀有崇敬之心。

其次是关于“足本”的问题。这个问题现在已基本得到解决。经过认真比对,研究者找到了“足本”中后两卷的源头。

卷五《中山记历》是将李鼎元的《使琉球记》改头换面,拼凑而成。李鼎元曾于清嘉庆五年(1800)作为副使出使琉球,《使琉球记》记载了他此次到琉球的所见所闻。

卷六《养生记逍》的来源有二:一是张英的《聪训斋语》,二是曾国藩的《求阙斋日记类钞》。据陈毓罴先生统计,《中山记历》“全文有百分之九十四是偷袭来的”,《养生记逍》则抄袭《聪训斋语》11条,抄袭《求阙斋日记类钞》8条。

那么,这个所谓的“足本”又是如何产生的呢?显然问题出在“足本”的提供者王文濡身上。到了20世纪80年代,随着知情人的现身,事情的真相逐渐显露出来。

1980年,郑逸梅发表《(浮生六记)的“足本”问题》—文,谈到当年王文濡曾想请他代笔“仿做两篇,约两万言”,但他没有答应。后来“世界书局这本《美化文学名著丛刊》出版,那足本的六记赫然列入其中。那么这遗佚两记,是否由他老人家自撰,或托其他朋友代撰,凡此种种疑问,深惜不能起均卿于地下而叩问的了。总之,这两记是伪作”。

伪作是王文濡请人代笔,这是没有问题的,但它到底出于何人之手呢?到了1989年,这一谜底终于被揭开。王瑜孙发表《足本(浮生六记)之谜》—文,指出“足本”后两卷的作者为黄楚香,酬劳为二百大洋。作者是从大东书局同仁那里得知这一情况的。至此,困扰人们半个多世纪的难题得到了彻底解决。

四卷本《浮生六记》,包括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书中以沈复夫妻的生活为主要内容,描写了平淡而又充满闲情雅致的居家生活和作者在各地游玩的所见所闻。情感真实,平淡自然,这是此书的最大特点。读者在阅读后,对人物和事件,或羡慕,或感同身受,或努力追求,或陷入沉思……可见,正是因为它的平凡普通,才不会显得装腔作势,才会让人感到亲切自然,才能引起读者的共鸣,最终聚拢了一批“浮迷”。

首先说“闺房之乐”,主要体现在《闺房记乐》一篇中,此篇记述了沈复夫妻二人感情深笃的美好时光,情感真挚,尽显深情。

闺房之乐大都“仰仗”陈芸这样一位“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人。陈芸不同于流俗,不爱珠宝首饰,却钟情残书破卷。刚开始时,陈芸比较沉默,沈复便嘲笑她“礼多必诈”,陈芸则反唇相讥,赢了沈复,从此二人便將“岂敢”“得罪”当成了口头禅。本来不爱言语的女孩子转变成喜戏谑、爱贫嘴的小女人。从此,二人感情日笃。

多么情意满满的对话,二人既是夫妻,又是知己,“本真”之乐尽显其中,让读者在一笑之余,心生羡慕。

从妻子陈芸为丈夫准备粥食,到堂兄“责怪”妹妹“说谎”,都显示出妻子对丈夫的关爱,二人真是情深意笃。

其次,作者的性格和生活情趣也受到了读者的喜爱和关注。

沈复天生就是一个乐观旷达之人,从小就充满了好奇心,能够从平淡无奇的生活中寻找乐趣。卷二《闲情记趣》开篇就写了作者儿时的诸多趣事:看蚊子跳舞、用鞭子驱赶蛤蟆等,给人_种别样的童稚趣味。比如“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见藐小微物,必细察其纹理,故时有物外之趣”。其实生活中有很多乐趣,对于一些懂得生活、善于生活的人来说,只要用心去发现,用心去探索,乐趣就在其中,沈复就是这样的人。一次,沈复在草丛中看两只小虫打斗,却被一只癞蛤蟆惊扰了兴致,年幼的沈复十分生气,捉住癞蛤蟆用鞭子狠狠抽打它,最后将它驱逐到偏院方才解心中的愤恨。我们在阅读这段文字时,眼前会浮现出一个调皮孩子的身影,那一桩桩一件件的趣事,仿佛就是我们对儿时的回忆,让我们不仅能感受到和作者同样的乐趣,还体会出自由率真的天性。

沈复生活的时代,人们多以科举功名为重,然而他却看淡名利,而留心于身边的自然、花草、山水,并将其作为情之所寄。于是,沈复往往能发现常人所忽略的精致,能用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和善于感受美的心灵,捕捉人生的快乐,体会生活的自在。《闲情记趣》中有一段是写作者植兰的。他很喜欢兰的芳香幽然,韵致优雅,于是用心灌溉。兰也像得了灵气一般,长得葱绿雅静,香气浓郁,很惹人喜爱。其实,作者想在这里体现的是物我之间的“互动”:当沈复和妻子陈芸对兰悉心照顾的时候,兰也会用自己的美丽来回报他们。文中对此进行细致描写,使本来平淡无奇的盆景在沈复和妻子平凡的生活中充满了诗意与恬淡雅致的艺术美感。其实,这些在我们生活中都是极为常见的事情,但在沈复的笔下,我们不仅能感受到他和妻子生活的雅致和情趣,还能感悟到生活的真谛,体现了作者的人文主义情怀。

在第四卷《浪游记快》中,那种自然万物的美更是透过作者的文字迎面而来。游西湖时,那些有趣的假山怪石,活泼的鱼儿,都各有妙处。后来去安澜园,那里的景致布局虽是人工营造的,但最后都归于天然,也别有一番滋味。而火云洞天,山石中蕴含的意境更给人以深刻印象。这些地方都有独特的美妙之处,可以看出作者诗意的心境和追求天人合一的意趣,也使我们更愿意亲近大自然,从中缓解压力,寻找快乐,激发灵感,把握生命。

沈复写《浮生六记》,是想纪念亡妻陈芸和追忆往日美好的时光,有时又是排遣自己的愁绪,记录他这一生的幸福快乐和经历的苦痛。这本书的最大特点就是蕴含其中的“真”“善”“美”。

《浮生六记》之所以能够打动读者,是因为文字中所表现出的真诚,沈复是在用自己的真心实感来写作,所以才写得那么动人心弦。他在文章中反映出了现实人生的真相,这使得此书有了现代小说的一些现实主义特征。正是由于他毫无功利性质的描写,使他的文字不仅具有真情实意,而且显得自然清新,处处闪耀着朴实的性灵之美。文章中自然流露出的那种真挚情感和超越世俗的理念,不仅具有先进性,而且具有启发意义。

除了与妻子的真挚感情,沈复与朋友的交往也是那么真诚,让人心生羡慕。比如居住在朋友的萧爽楼时,友人知道沈复家里比较贫困,所以每次去找他畅饮闲聊时,都会凑钱买酒。他们在一起畅快喝酒,吟诗作画,有了一些奇思妙想,便会付诸实践。比如在一个春天,他们约好去赏油菜花,于是便租了火炉,先是煮茶,后来是边温酒,边烧菜,引得路过的游人赞叹不已,别有一番趣味。在朋友的感染下,沈复甚至变得“肆意妄为”,在牛背上放声高歌,在沙滩上饮酒跳舞,无拘无束,自在游乐,排解了忧愁。

至于善,主要体现为作者的精神境界和品格。沈复虽身为寒士,靠游幕、经商维持生计,生活不时陷入困顿,但他一直保持着乐观旷达的人生态度,和妻子相互扶持,珍惜身边拥有的一切,共同面对生活中的种种难题。

沈复根据自身的物质条件,追求生活的高品位,寻找生活的乐趣,为自己也为别人带来快乐。虽然生活清贫,但日子照样过得有滋有味,充满情调,其乐融融。这种乐观旷达的人生态度深深打动着读者,成为一种永恒的东西。

美则主要体现在作者的文笔上。日常琐事,往往让人觉得单调、沉闷,但读起《浮生六记》,却让人兴味盎然。这是因为作者善于剪裁,他很注意选择那些最能体现人物性格和情趣的场景,精心描绘,形象逼真,如在眼前。

写景状物更是作者的拿手好戏,这一方面得益于他的丰富经历,见多故能识广,所以才能从容不迫,娓娓道来。另—方面则得益于他的艺术修养。作者精于盆景,又擅长丹青,因此能将自己的才艺融入笔墨中。对每处景致,并不全面铺写,而是点出其特色,寥寥数笔,便能达到精确而传神的效果。作者的文学功力,着实令人叹服。

李白在《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中写道:“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体现的是对时光易逝、往事如烟的无限感伤与茫然。一般认为,《浮生六记》中的“浮生”二字即取意于此。

高义园即范文正公墓,白云精舍在其旁。一轩面壁,上悬藤萝,下凿一潭,广丈许,一泓清碧,有金鳞游泳其中,名日“钵盂泉”。竹炉茶灶,位置极幽。轩后于万绿丛中,可瞰范园之概。惜衲子俗,不堪久坐耳。是时由上沙村过鸡笼山,即余与鸿干登高处也。风物依然,鸿干已死,不胜今昔之感。

(卷四《浪游记快》)

高义园就是范文正公(范仲淹)的墓地,白云精舍在其旁边。其中有座房子面朝石壁,上面悬挂着藤萝,下面开凿了一个水潭,有一丈见方,一泓清碧,小鱼在其中游动。此处名叫“钵盂泉”。竹炉茶灶,所在的位置极为幽僻。站在轩后的万绿丛中,可以俯瞰范园的全景。可惜僧人俗气,不堪久坐。此时从上沙村过鸡笼山,就是我和鸿干登高的地方。如今风物依然,鸿干已死,让人有不胜今昔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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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复浮生六记读后感篇三

余生乾隆癸未冬卜一月二十有二日,正值太平盛世,且在衣冠之家,后苏州沧浪亭畔,天之厚我可谓至矣。东坡云:“事如春梦了无痕”,苟不记之笔墨,未免有辜彼苍之厚。因思《关鸠》冠三百篇之首,被列夫妇于首卷,余以次递及焉。所愧少年失学,稍识之无,不过记其实情实事而已,若必考订其文法,是责明于垢鉴矣。

余幼聘金沙于氏,八龄而夭。娶陈氏。陈名芸,字淑珍,舅氏心余先生女也,生而颖慧,学语时,口授《琵琶行》,即能成诵。四龄失怙,母金氏,弟克昌,家徒壁立。芸既长,娴女红,三口仰其十指供给,克昌从师,修脯无缺。一日,于书簏中得《琵琶行》,挨字而认,始识字。刺绣之暇,渐通吟咏,有“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之句。余年—十三,随母归宁,两小无嫌,得见所作,虽叹其才思隽秀,窃恐其福泽不深,然心注不能释,告母曰:“若为儿择妇,非淑姊不娶。”母亦爱其柔和,即脱金约指缔姻焉。此乾隆乙末七月十六日也。

是中冬,值其堂姊出阁,余又随母往。芸与余同齿而长余十月,自幼姊弟相呼,故仍呼之曰淑姊。时但见满室鲜衣,萎独通体素淡,仅新其鞋而已。见其绣制精巧,询为己作,始知其慧心不仅在笔墨也。其形削肩长项,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神飞,唯两齿微露;似非佳相。一种缠绵之态,令人之意也消。索观诗稿,有仅一联,或三四句,多未成篇者,询其故,笑曰:“无师之作,愿得知己堪师者敲成之耳。”余戏题其签曰“锦囊佳句”。不知夭寿之机此已伏矣。是夜送亲城外,返已漏三下,腹饥索饵,婢妪以枣脯进,余嫌其甜。芸暗牵余袖,随至其室,见藏有暖粥并小菜焉,余欣然举箸。忽闻芸堂兄玉衡呼曰:“淑妹速来!”芸急闭门曰:“已疲乏,将卧矣。”玉衡挤身而入,见余将吃粥,乃笑睨芸曰:“顷我索粥,汝曰‘尽矣’,乃藏此专待汝婿耶?”芸大窘避去,上下哗笑之。余亦负气,挈老仆先归。自吃粥被嘲,再往,芸即避匿,余知其恐贻人笑也。

至乾隆庚子正月二十二日花烛之夕,见瘦怯身材依然如昔,头巾既揭,相视嫣然。合卺后,并肩夜膳,余暗于案下握其腕,暖尖滑腻,胸中不觉抨抨作跳。让之食,适逢斋期,已数年矣。暗计吃斋之初,正余出痘之期,因笑调曰:“今我光鲜无恙,姊可从此开戒否?”芸笑之以目,点之以首。

廿四日为余姊于归,廿三国忌不能作乐,故廿二之夜即为余婉款嫁。芸出堂陷宴,余在洞房与伴娘对酌,拇战辄北,大醉而卧,醒则芸正晓妆未竟也。是日亲朋络绎,上灯后始作乐。廿四子正,余作新舅送嫁,丑末归来,业已灯残人静,悄然入室,伴妪盹于床下,芸卸妆尚未卧,高烧银烛,低垂粉颈,不知观何书而出神若此,因抚其肩曰:“姊连日辛苦,何犹孜孜不倦耶?”芸忙回首起立曰:“顷正欲卧,开橱得此书,不觉阅之忘倦。《西厢》之名闻之熟矣,今始得见,莫不傀才子之名,但未免形容尖薄耳。”余笑曰:“唯其才子,笔墨方能尖薄。”伴妪在旁促卧,令其闭门先去。遂与比肩调笑,恍同密友重逢。戏探其怀,亦怦怦作跳,因俯其耳曰:“姊何心舂乃尔耶?”芸回眸微笑。便觉一缕情丝摇人魂魄,拥之入帐,不知东方之既白。

芸作新妇,初甚缄默,终日无怒容,与之言,微笑而已。事上以敬,处下以和,井井然未尝稍失。每见朝暾上窗,即披衣急起,如有人呼促者然。余笑曰:“今非吃粥比矣,何尚畏人嘲耶?”芸曰:“曩之藏粥待君,传为话柄,今非畏嘲,恐堂上道新娘懒惰耳。”余虽恋其卧而德其正,因亦随之早起。自此耳鬓相磨,亲同形影,爱恋之情有不可以言语形容者。

而欢娱易过,转睫弥月。时吾父稼夫公在会稽幕府,专役相迓,受业于武林赵省斋先生门下。先生循循善诱,余今日之尚能握管,先生力也。归来完姻时,原订随侍到馆。闻信之徐,心甚怅然,恐芸之对人堕泪。而芸反强颜劝勉,代整行装,是晚但觉神色稍异面已。临行,向余小语曰:“无人调护,自去经心!”及登舟解缆,正当桃李争研之候,而余则恍同林鸟失群,天地异色。到馆后,吾父即渡江东去。

居三月,如十年之隔。芸虽时有书来,必两问一答,中多勉励词,余皆浮套语,心殊怏怏。每当风生竹院,月上蕉窗,对景怀人,梦魂颠倒。先生知其情,即致书吾父,出十题而遣余暂归。喜同戍人得赦,登舟后,反觉一刻如年。及抵家,吾母处问安毕,入房,芸起相迎,握手未通片语,而两人魂魄恍恍然化烟成雾,觉耳中惺然一响,不知更有此身矣。

时当六月,内室炎蒸,幸居沧浪亭爱莲居西间壁,板桥内一轩临流,名曰“我取”,取“清斯濯缨,浊斯濯足”意也。榴前老树一株,浓阴覆窗,人画俱绿。隔岸游人往来不绝。此吾父稼夫公垂帘宴客处也。禀命吾母,携芸消夏于此。因暑罢绣,终日伴余课书论古,品月评花而已。芸不善饮,强之可三杯,教以射覆为令。自以为人间之乐,无过于此矣。

一日,芸问曰:“各种古文,宗何为是?”余曰:“《国策》、《南华》取其灵快,匡衡、刘向取其雅健,史迁、班固取其博大,昌黎取其浑,柳州取其峭,庐陵取其宕,三苏取其辩,他若贾、董策对,庾、徐骈体,陆贽奏议,取资者不能尽举,在人之慧心领会耳。”芸曰:“古文全在识高气雄,女子学之恐难入彀,唯诗之一道,妾稍有领悟耳。”余曰:“唐以诗取士,而诗之宗匠必推李、杜,卿爱宗何人?”芸发议曰:“杜诗锤炼精纯,李诗激洒落拓.与其学杜之森严,不如学李之活泼。”余曰:“工部为诗家之大成,学者多宗之,卿独取李,何也?”芸曰:“格律谨严,词旨老当,诚杜所独擅。但李诗宛如姑射仙子,有一种落花流水之趣,令人可爱。非杜亚于李,不过妾之私心宗杜心浅,爱李心深。”余笑日:“初不料陈淑珍乃李青莲知已。”芸笑曰:“妄尚有启蒙师自乐天先生,时感于怀,未尝稍露。”余曰:“何谓也?”芸曰:“彼非作《琵琶行》者耶?”余笑曰:“异哉!李太白是知己,自乐天是启蒙师,余适字三白,为卿婿,卿与‘白’宇何其有缘耶?”差笑曰:“白字有缘,将来恐白字连篇耳(吴音呼别字为白字)。”相与大笑。余曰:“卿既知诗,亦当知赋之弃取。”芸曰:“《楚辞》为赋之祖,妾学浅费解。就汉、晋人中调高语炼,似觉相如为最。”余戏曰:“当日文君之从长卿,或不在琴而在此乎?”复相与大笑而罢。

是年七夕,芸设香烛瓜果,同拜天孙干我取轩中。余镌“愿生生世世为夫妇”图章二方,余执朱文,芸执白文,以为往来书信之用。是夜月色颇佳,俯视河中,波光如练,轻罗小扇,并坐水窗,仰见—飞云过天,变态万状。芸曰:“宇宙之大,同此一月,不知今日世间,亦有如我两人之情兴否?”余曰:“纳凉玩月,到处有之。若品论云霞,或求之幽闺绣闼,慧心默证者固亦不少。若夫妇同观,所品论着恐不在此云霞耳。”未几,烛烬月沉,撤果归卧。

七月望,俗谓鬼节,芸备小酌,拟邀月畅饮。夜忽阴云如晦,芸愀然曰:“妾能与君白头偕老,月轮当出。”余亦索然。但见隔岸萤光,明灭万点,梳织于柳堤蓼渚间。余与芸联句以遣闷怀,而两韵之后,逾联逾纵,想入非夷,随口乱道。芸已漱涎涕泪,笑倒余怀,不能成声矣。觉其鬃边茉莉浓香扑鼻,因拍其背,以他词解之曰:“想古人以茉莉形色如珠,故供助妆压鬓,不知此花必沾油头粉面之气,其香更可爱,所供佛手当退三舍矣。”芸乃止笑曰:“佛手乃香中君子,只在有意无意间;莱莉是香中小人,故须借人之势,其香也如胁肩谄笑。”余曰:“卿何远君子而近小人?”芸曰:“我笑君子爱小人耳。”正话间,漏已三滴,渐见风扫云开,一轮涌出,乃大喜,倚窗对酌。酒未三杯,忽闻桥下哄然一声,如有人堕。就窗细瞩,波明如镜,不见一物,惟闻河滩有只鸭急奔声.余知沧浪亭畔素有溺鬼,恐芸胆怯,未敢即言,芸曰:“噫!此声也,胡为乎来哉?”不禁毛骨皆栗。急闭窗,携酒归房.一灯如豆,罗帐低垂,弓影杯蛇,惊神未定。剔灯入帐,芸已寒热大作。余亦继之,困顿两旬。真所谓乐极灾生,亦是白头不终之兆。

中秋日,余病初愈。以芸半年新妇,未尝一至间壁之沧浪亭,先令老仆约守者勿放闲人,于将晚时,偕芸及余幼妹,一妪一婢扶焉,老仆前导,过石桥,进门折东,曲径而入。叠石成山,林木葱翠,亭在土山之巅。循级至亭心,周望极目可数里,炊烟四起,晚霞灿然。隔岸名“近山林”;为大宪行台宴集之地,时正谊书院犹未启也。携一毯设亭中,席地环坐,守着烹茶以进。少焉,一轮明月已上林梢,渐觉风生袖底,月到被心,俗虑尘怀,爽然顿释。芸曰:“今日之游乐矣!若驾一叶扁舟,往来亭下,不更快哉!”时已上灯,亿及七月十五夜之惊,相扶下亭而归。吴俗,妇女是晚不拘大家小户皆出,结队而游,名曰“走月亮”。沧浪亭幽雅清旷,反无一人至者。

吾父稼夫公喜认义子,以故余异姓弟兄有二十六人。吾母亦有义女九人,九人中王二姑、俞六姑与芸最和好。王痴憨善饮,俞豪爽善谈。每集,必逐余居外,而得三女同锡,此俞六姑一人计也。余笑曰:“俟妹于归后,我当邀妹丈来,一住必十日。”俞曰:“我亦来此,与嫂同榻,不大妙耶?”芸与王微笑而已。

时为吾弟启堂娶妇,迁居钦马桥之米仓巷,屋虽宏畅,非复沧浪亭之幽雅矣。吾母诞辰演剧,芸初以为奇观。吾父素无忌讳,点演《惨别》等剧,老伶刻画,见者情动,余窥帘见芸忽起去,良久不出,入内探之,俞与王亦继至。见芸一人支颐独坐镜窗之侧,余曰:“何不快乃尔?”劳曰:“观剧原以陶情,今日之戏徒令人断肠耳。”俞与王皆笑之。系曰:“此深于情者也。”俞曰:“嫂将竟日独坐于此耶?”莹曰:“候有可观者再往耳。”王闻言先出,请吾母点《刺梁》《后索》等剧,劝芸出观,始称快。

余堂伯父素存公早亡,无后,吾父以余嗣焉。墓在西跨塘福寿山祖茔之侧,每年春日,必挈芸拜扫。王二姑闻其地有戈园之胜,请同往。芸见地下小乱石有苔纹,斑驳可观,指示余曰:“以此叠盆山,较宣州白石为古致。”余曰:“若此者恐难多得。”王曰:“嫂果爱此,我为拾之。”即向守坟者借麻袋一,鹤步而拾之.每得一块,余曰“善”,即收之;余曰“否”,即去之。未几,粉汗盈盈,拽袋返曰:“再拾则力不胜矣。”芸且拣且言曰:“我闻山果收获,必借猴力,果然。”王愤撮十指作哈痒状,余横阻之,责芸曰:“人劳汝逸,犹作此语,无怪妹之动愤也。”归途游戈园,稚绿娇红,争妍竞媚。王素憨,逢花必折,芸叱曰:“既无瓶养:又不簪戴,多折何为?!”王曰:“不知痛痒者,何害?”余笑曰:“将来罚嫁麻面多须郎,为花泄忿。”王怒余以目,掷花于地,以莲钩拨入池中,曰,“何欺侮我之甚也!”芸笑解之而罢。

余启堂弟妇,王虚舟先生孙女也,催妆时偶缺珠花,芸出其纳采所受者呈吾母,婢妪旁惜之,芸日:“凡为妇人,已属纯阴,珠乃纯阴之精,用为首饰,阳气全克矣,何贵焉?”而于破书残画反极珍惜:书之残缺不全者,必搜集分门,汇订成帙,统名之曰“继简残编”;字画之破损者,必觅故纸粘补成幅,有破缺处,倩予全好而卷之,名门“弃余集赏”。于女红、中馈之暇,终日琐琐,不惮烦倦。芸于破笥烂卷中,偶获片纸可观者,如得异宝.旧邻冯妪每收乱卷卖之。

迁仓米巷,余颜其卧楼曰“宾香阁”,盖以芸名而取如宾意也。院窄墙高,一无可取。后有厢谈,通藏书处,开窗对陆氏废园,但有荒凉之象。沧浪风景,时切芸怀。有老妪居金母桥之东、埂巷之北,绕屋皆菜圃,编篱为门,门外有池约亩许,花光树影,错杂篱边,其地即元末张士诚王府废基也。屋西数武,瓦砾堆成土山,登其巅可远眺,地旷人稀,颇饶野趣。妪偶言及,芸神往不置,谓余曰:“自自别沧浪,梦魂常绕,每不得已而思其次,其老妪之居乎?”余曰:“连朝秋暑灼人,正思得一清凉地以消长昼,卿若愿往,我先观其家可居,即袱被而往,作一月盘桓何如?”劳曰:“恐堂上不许。”余曰:“我自请之。”越日至其地,屋仅二间,前后隔而为四,纸窗竹榻,颇有幽趣。老妪知余意,欣然出其卧室为赁,四壁糊以白纸,顿觉改观。于是禀知吾母,挈芸居焉。邻仅老夫妇二人,灌园为业,知余夫妇避暑于此,先来通殷勤,并钓池鱼、摘园蔬为馈,偿其价,不受,芸作鞋报之,始谢而受。时方七月,绿树阴浓,水面风来,蝉鸣聒耳。邻老又为制鱼竿,与芸垂钓于柳阴深处。日落时登土山观晚霞夕照,随意联吟,有“兽云吞落日,弓月弹流星”之句。少焉月印池中,虫声四起,设竹榻于篱下,老妪报酒温饭熟,遂就月光对酌,微醺而饭。浴罢则凉鞋蕉扇,或坐或卧,听邻老谈因果报应事。三鼓归卧,周体清凉,几不知身居城市矣。篱边倩邻老购菊,遍植之。九月花开,又与芸居十日。吾母亦欣然来观,持螯对菊,赏玩竟日。芸喜曰:“他年当与君卜筑于此,买绕屋菜园十亩,课仆妪,植瓜蔬,以供薪水。君画我绣,以为持酒之需。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余深然之。今即得有境地,预知己沦亡,可胜浩叹!

离余家中里许,醋库巷有洞庭君祠,俗呼水仙庙。回廊曲折,小有园亭.每逢神诞,众姓各认一落,密悬一式之玻璃灯,中设宝座,旁列瓶几,插花陈设,以较胜负。日惟演戏,夜则参差高下,插烛于瓶花间,名曰“花照”。花光好影,宝鼎香浮,若龙宫夜宴。司事者或笙箫歌唱,或煮茗清谈,观者如蚁集,檐下皆设栏为限。余为众友邀去插花布置,因得躬逢其盛。归家向芸艳称之,芸曰:“惜妾非男子,不能往。”余曰:“冠我冠,衣我衣,亦化女为男之法也。”于是易鬓为辫,添扫蛾眉;加余冠,微露两鬃,尚可掩饰;服余衣,长一寸又半;于腰间折而缝之,外加马褂。芸曰:“脚下将奈何?”余曰:“坊间有蝴蝶履,大小由之,购亦极易,且早晚可代撤鞋之用,不亦善乎?”芸欣然。及晚餐后,装束既毕,效男子拱手阔步者良久,忽变卦曰:“妾不去矣,为人识出既不便,堂上闻之又不可。”余怂恿曰:“庙中司事者谁不知我,即识出亦不过付之一笑耳。吾母现在九妹丈家,密去密来,焉得知之。”芸揽镜自照,狂笑不已。余强挽之,悄然径去,遍游庙中,无识出为女子者。或问何人,以表弟对,拱手而已。最后至一处,有少妇幼女坐于所设宝座后,乃杨姓司事者之眷属也。芸忽趋彼通款曲,身一侧,而不觉一按少妇之肩,旁有婢媪怒而起曰:“何物狂生,不法乃尔!”余试为措词掩饰,芸见势恶,即脱帽翘足示之曰:“我亦女子耳。”相与愕然,转怒为欢,留茶点,唤肩舆送归。

吴江钱师竹病放,吾父信归,命余往吊。芸私调余曰:“吴江必经太湖,妾欲偕往,一宽跟界。”余曰:“正虑独行踽踽,得卿同行,固妙,但无可托词耳。”芸曰,“托言归宁。君先登舟,妾当继至。”余曰:“若然,归途当泊舟万年桥下,与卿待月乘凉,以续沧浪韵事。”时六月十八日也。是日早凉,携一仆先至胥江渡口,登舟而待,芸果肩舆至。解维出虎啸桥,渐见风帆沙鸟,水天一色。芸曰:“此即所谓太湖耶?今得见天地之宽,不虚此生矣!想闺中人有终身中能见此者!”闲话未几,风摇岸柳,已抵江城。

余登岸拜奠毕,归视舟中洞然,急询舟子。舟子指曰:“不见长桥柳阴下,观鱼鹰捕鱼者乎?”盖芸已与船家女登岸矣。余至其后,芸犹粉汗盈盈,倚女而出神焉。余拍其肩口:“罗衫汗透矣!”芜回首曰:“恐钱家有人到舟,故暂避之。君何回来之速也?”余笑曰:“欲捕逃耳。”于是相挽登舟,返棹至万年桥下,阳乌犹末落山。舟窗尽落,清风徐来,绒扇罗衫,剖瓜解暑。少焉霞映桥红,烟笼柳暗,银瞻欲上,渔火满江矣。命仆至船梢与舟子同饮。船家女名素云,与余有杯酒交,人颇不俗,招之与芸同坐。船头不张灯火,待月快酌,射覆为令。素云双目闪闪,听良久,曰:“觞政侬颇娴习,从未闻有斯令,愿受教。”芸即譬其言而开导之,终茫然。余笑曰:“女先生且罢论,我有一言作譬,即了然矣。”芸曰:“君若何譬之?”余曰:“鹤善舞而不能耕,牛善耕而不能舞,物性然也,先生欲反而教之,无乃劳乎?”素云笑捶余肩曰:“汝骂我耶!”芸出令曰;“只许动口,不许动手。违者罚大觥。”素云量豪,满斟一觥,一吸而尽。余曰:“动手但准摸索,不准捶人。”芸笑挽素云置余怀,曰:“请君摸索畅怀。”余笑曰:“卿非解人,摸索在有意无意间耳,拥而狂探,田舍郎之所为也。”时四鬃所簪莱莉,为酒气所蒸,杂以粉汗油香,芳馨透鼻,余戏曰:“小人臭味充满船头,令人作恶。”素云不禁握拳连捶曰:“谁教汝狂嗅耶?”芸呼曰:“违令,罚两大觥!”素云曰:“彼又以小人骂我,不应捶耶?”芸曰:“彼之所谓小人,益有故也。请干此,当告汝。”素云乃连尽两觥,芸乃告以沧浪旧居乘凉事。素云曰:“若然,真错怪矣,当再罚。”又干一觥。芸曰:“久闻素娘善歌,可一聆妙音否?”素即以象箸击小碟而歌。芸欣然畅饮,不觉酩酊,乃乘舆先归。余又与素云茶话片刻,步月而回。时余寄居友人鲁半舫家萧爽楼中,越数日,鲁夫人误有所闻,私告芸曰:“前日闻若婿挟两妓饮于万年桥舟中,子知之否?”姜口:“有之,其一即我也。”因以偕游始末详告之,鲁大笑,释然而去。

乾隆甲寅七月,亲自粤东归。有同伴携妾回者,曰徐秀峰,余之表妹婿也。艳称新人之美,邀芸往观。芸他日谓秀峰曰:“美则美矣,韵犹未也。”秀峰口:“然则若郎纳妾,必美而韵者?”芸口:“然。”从此痴心物色,而短于资。时有浙妓温冷香者,寓于吴,有咏柳絮四律,沸传吴下,好事者多和之。余友吴江张闲憨素赏冷香,携柳絮诗索和。芸微其人而置之,余技痒而和其韵,中有“触我春愁偏婉转,撩他离绪更缠绵”之句,芸甚击节。

明年乙卯秋八月五日,吾母将挈芸游虎丘,闲憨忽至曰:“余亦有虎丘之游,今日特邀君作探花使者。”因请吾母先行,期于虎丘半塘相晤,拉余至冷香寓。见冷香已半老;有女名憨园,瓜期未破,亭亭玉立,真“一泓秋水照人寒”者也,款接间,颇知文墨;有妹文园,尚雏。余此时初无痴想,且念一杯之叙,非寒士所能酬,而既入个中,私心忐忑,强为酬答。因私谓闲憨曰:“余贫士也,子以尤物玩我乎?”闲憨笑曰:“非也,今日有友人邀憨园答我,席主为尊客拉去,我代客转邀客,毋烦倾他虑也。”余始释然。

明午,憨果至。芸殷勤款接,缝中以猜枚赢吟输饮为令,终席无一罗致语。及憨园归,芸曰:“顷又与密约,十八日来此结为姊妹,子宜备牲牢以待。”笑指臂上翡翠钏曰:“若见此铡属于憨,事必谐矣,顷已吐意,未深结其心也。”余姑听之。十八日大雨,憨竟冒雨至。入室良久,始挽手出,见余有羞色,盖翡翠铡已在憨臂矣。焚香结盟后,拟再续前饮,适憨有石湖之游,即别去。芸欣然告余曰:“丽人已得,君何以谢媒耶?”余询其详,芸曰:“向之秘言,恐憨意另有所属也,顷探之无他,语之曰:‘妹知今日之意否?’憨曰:‘蒙夫人抬举,真蓬篙倚玉树也,但吾母望我奢,恐难自主耳,愿彼此缓图之。’脱钏上臂时,又语之曰:‘玉取其坚,且有团园不断之意,妹试笼之以为先兆。’憨曰:‘聚合之权总在夫人也。’即此观之,憨心已得,所难必者冷香耳,当再图之。”余笑曰:“卿将效笠翁之《怜香伴》耶?”芸曰:“然。”自此无日不谈憨园矣。

后憨为有力者夺去,不果。芸竟以之死。

沈复浮生六记读后感篇四

当细细品完一本名著后,大家心中一定有很多感想,为此需要认真地写一写读后感了。那么我们如何去写读后感呢?以下是小编收集整理的沈复浮生六记读后感,欢迎大家分享。

如译者所讲:浮生六记和许多老故事一样,其中有欢乐也有悲伤,有温馨也有酸楚,有热闹也有寂寞;似乎过于平凡,还有点不合时宜,却有一种看似“慢半拍”但永远不过时的温暖、悠然和浪漫;当然,还有爱情。在我看来,作者一生的经历莫过于八个字,那就是:人生写意,莫过良缘。

沈复生于1763年,字三白,号梅逸,清代苏州画家。一生在家庭、官场、经商之间沉浮,浪游各地,阅尽人生百般滋味。诞生在苏州一个小康读书人家。沈复年幼时与他的表姐(也就是故事的女主人公——芸)定亲,开启了这段百转回肠的故事。沈复生性豁达快乐,喜好交友,喜好出游,结交了众多情投意合的好友,也游历了许多山水名胜。他似乎就是有这种本事,即使是困窘的日子也总是有办法过的津津有味。

更为难得的是,芸和他是一样的人,安于简单平淡的生活,自得其乐,两人情深意笃、夫唱妇随,芸的温柔体贴和兰心蕙质,为他们的生活增添了别样的趣味和风情。

沈复对芸的爱是如此的真挚,在他笔下的文字中,你不难读出芸的`形象:她清秀瘦弱,脖颈修长,弯弯的眉毛,眼睛灵秀俏丽,顾盼间神韵动人。唯是上唇略短,微露出两颗牙齿,虽然这似乎不是有福之相,但别有一种妩媚娇柔之感,让人怦然心动。然而芸让沈复着迷的绝不仅仅是她的外表,更是她为人处世乐观积极的点点滴滴。她终日神色平和,与她说话,常以微笑作答。对父母长辈尊敬爱重,待晚辈温柔和气,家事料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一点疏忽。又见她可终日与作者厮守,花间月下品读诗书,纵论古今。

回头看,似乎我们的男主角并不大有资格胜任这一角色。虽家境小康,但他既不曾积极规划未来,也没有丝毫将来要继承门第的自觉;对读书没有什么上心的地方,也不知道像精明能干的父亲多多学习。他似乎甘于过小情小调的小日子,和芸卿卿我我,儿女情长。

但即便如此又有什么不好呢?为什么一定要把人生活成小说或者剧本?谁又规定了做人就一定要志存高远、胸有成竹?我们中绝大多数的人都很平凡,并将终生平凡。沈复没有宏大的才情和高远的志向,他生性风流,不贪图功名利禄,但好在他身边有芸的陪伴,纵然生活充满未知和艰辛,但这位女子却总能把生活变得充满乐趣。

正如我所说:人生写意,莫过良缘。在岁月的长河中,终将陪伴我们的不是父母、也不是子女或朋友,而是携手一生的伴侣。所以无论看上去多么平凡的人生,只要身边有佳偶相伴,接受它,安于它,坚守它,并乐在其中,发现快乐,懂得欣赏,懂得感恩,自会体会到人生独特的乐趣。

6.2020企业复工复产工作方案范本

7.写给沈老师的一封信

8.给沈石溪老师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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