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十八系列歌词(模板13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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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光十八系列歌词(模板13篇)
时间:2023-10-14 10:09:08     小编:琉璃

每个人都曾试图在平淡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中写一篇文章。写作是培养人的观察、联想、想象、思维和记忆的重要手段。相信许多人会觉得范文很难写?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优秀范文,供大家参考借鉴,希望可以帮助到有需要的朋友。

耳光十八系列歌词篇一

如今,我已不再是小孩子,看到父亲那双粗糙的手,眼泪不禁在眼眶里打转。

儿时,父亲的手让我长大。还记得那一次,那是一个炎热的天,太阳炙烤着大地,伙伴们到处找喝的,那时的我还小,便提议说:不如我们去偷点西瓜解渴。伙伴们都同意。我带着他们转了几座山,却没有找到满意的西瓜,大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也耗费了大量的水分,此时的他们又渴又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样热的天气下,大量的运动耗费了大量的水分,哪里也没有避暑的地方,再不补充水分,他们就会中暑。这时的我也热得受不了,觉得头好重,似乎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它的重量,眼皮也沉重得睁不开。之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伙伴们也已经平安无事。父亲父亲今天没有去地里,而是守在我的身边,我挺着身子正要起来的时候,却被父亲一个耳光扇会床上,我委屈得说不出话,眼泪弄湿了枕头,父亲把门锁上,说我不准踏出门一步,他准备了一天的食物在桌上就走了,我趴在床上眼泪流个不停:父亲太狠心了,我一辈子都不想理他。

晚上,父亲回来了,我装作熟睡的样子躺在床上,努力掩盖床上的泪水。父亲看到桌子上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父亲睡后,我听到一丝哭泣声,我轻轻跟着声音的方向走,走到父亲的房前,我发现,是父亲在哭,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我推开父亲的房门,飞一般地跑去抱住父亲:“我错了,父亲,原谅我,我不该让您担心。”父亲紧紧抱住我:“打疼你了吧,父亲以后不会在打你了。”

从那以后,父亲没再打过我,我也没再让父亲担心。

耳光十八系列歌词篇二

第一段:引言(150字)

耳光书记是近年来新出现的一种现象。其实,所谓耳光书记不只是通过打耳光表达自己的观点,更是借此方式向群众展示自己的行政手段和作风。尽管受到争议,但耳光书记在一定程度上提醒我们,当代政府官员不应该成为常规下意识的官僚,而是应该关心民生,时刻准备接受来自民众的监督。

第二段:影响(250字)

耳光书记的行为严重破坏了政府官员的形象与道德底线。耳光书记的行为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和关注。一方面,一些人认为耳光书记的行为是对民众的侮辱和威胁,是对法纪的践踏;另一方面,也有不少人认为耳光书记打破了官僚体制的僵化,有效地推动了工作进程。无论支持还是反对,耳光书记的行为都让人们开始重新审视政府官员的作风以及他们的责任感。

第三段:思考(300字)

耳光书记行为背后的原因值得我们深思。官员应该是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的,而不是以权力为内核,忽视民众的需求。在这个问题上,很多官员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并且开始努力改正。但是我们不应该止步于此。我们需要建立一个更加完善的监督机制,让政府官员时刻保持清醒和警惕,不断接受来自民众的监督和指导。

第四段:改革(300字)

耳光书记事件让我们看到官员作风改革的迫切性。除了依靠自觉,政府部门也需要建立规范的监督机制,使官员们时刻感受到权力的约束和责任的压力。这需要通过建立拆迁和征地等重大决策的民众参与机制,加强政府信息公开的透明度,设立专门的投诉举报渠道等方式来实现。只有真正实现监督的全方位、多层次和全过程,才能确保官员们真正地承担起责任,为人民做出实实在在的贡献。

第五段:总结(200字)

耳光书记事件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引发社会讨论,更在于提醒我们重视政府官员作风问题。这个问题的解决关键在于从根本上改变政府官员的思维方式和行事风格。只有真正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关心民生、真的倾听民众的声音,以务实的态度解决问题,才能够推动社会进步,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因此,我们不能将耳光书记仅仅看作是一个恶劣行为的产物,而是要将其视为推动政府作风深刻改革的起点,让政府真正成为为民服务的机构。

耳光十八系列歌词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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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雷那天完全没想到会意外实现当年的誓言。

这些年来他差不多已经忘了那件事,生活那样平淡苍白,却时不时地抽他一个耳光,打得他晕头转向,觉得自己精明的内心已经变得很是木讷了。有时他真的感觉到脸颊上麻辣辣的,左右两边都是。晚上睡下后,特别明显。

生活就像是个被吹大的气球。这话赵三雷记不得听谁说的,觉得有点道理,快乐和伤痛就是气球上的那些斑点,在某个时刻被无限放大或缩小,时间就是吹进去的气。他好想有根针扎上那气球,叭!炸了。想到这个问题,他越发地烦,因为明摆着这只是痴想。远处黑河湾刮过来的风很凉,让他打了好几个冷战。远远地,他看到有个人骑车过来。棉花堤两边的地里长满了苜蓿,开着紫色黄色粉色各种颜色的小花,一望无际。再过些日子这些苜蓿就会被翻耕到泥土之下,成为田肥。也有一部分会继续生长,小花结成一串串小荚子,里面有一粒粒黑色的籽。他记得小时候村里会把这些苜蓿籽收下来,像油菜籽一样,用篾席一圈圈地囤起,等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再播撒。苜蓿春秋各一季。每到耕翻的时候,田里就会蹦出许多小动物,野兔或是獾子,有一年他和哥哥逮到过三只兔子。现在有没有兔子隐藏在苜蓿地的深处呢?也许一只都不会有了,他想。

时代变了,现在的农村早已经不是过去的农村。

那个人越来越近。他很快就认出是马永倜,心跳一下就加快了,过去的记忆一下子劈头盖脸地砸过来,让他有些发蒙。他像一台失控的机器,朝他照直冲了过去。

这是下午3点19分。

马永倜吃了一惊,显然并没能马上认出他来。

“你不记得我了?”赵三雷语带讥讽,唾沫星都快喷到了马永倜的脸上。是啊,多么讽刺,多少年后,他们的力量对比完全掉了个个,他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不,他感觉自己是个中年人了,而马永倜却老了,老得他都不敢认了。

马永倜的车子被赵三雷一脚就蹬翻了,后轮还在绝望地旋转,就像是不能抽水空转的风车。现在面前的这位,不仅有巨大的年龄优势,而且明显还是力量型的。

“赵三雷,前村的。”

马永倜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茫然,但很快就有点明白过来的样子。一个老师不管他这辈子教过多少学生,总能记住成绩最好的和最让他厌恶的差生。他不应该不记得自己,赵三雷想,如果他说不记得只能说是装的。就算是真不记得,赵三雷也一定要让他回想起来,用响亮的耳光,抽得他不会再忘掉。

“你不记得了但我记得的,你当时抽了我多少耳光。”趙三雷说,一把死死地揪住马永倜的前襟。马永倜真的很老了,头发几乎全白,脸上的皱纹比过去更多也更深了。眼睛浑浊,目光黯淡。原本就瘦削的脸上居然也会有皮肉松弛下来,薄薄的,半透明。那张黑脸因为皮肉松弛,能看到一些血色;眼睛里明显有惊恐,嘴唇在颤抖。

多少年的仇恨在这一刻迸发了。赵三雷过去是发过誓的,要把那些耳光还过去。那时他幼小,无力反抗;现在倒过来了,他老弱,无力反抗。第一个耳光抽在马永倜那张老脸上的时候,感觉软绵绵的,自己的手掌却火辣起来。马永倜居然很木然,脸上虽然现出一种痛苦的表情,身体却没有一丁点的反抗。第二记、第三记……赵三雷在响亮的抽打中体会内心升起的快感。这快感来自过去少年时的屈辱,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他希望马永倜反抗和挣扎,哪怕是躲闪。如果他躲闪,也许赵三雷就会停止,当然也不一定,谁知道呢?事实上马永倜想躲避,可是赵三雷的左手死死地揪住了他的前襟,就像是把他固定住了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那张老脸在赵三雷的掌掴下被动地颤动,颤动着惊讶、尴尬和羞愧。赵三雷想不到这张老脸还能把羞愧表达得如此强烈,那种强烈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他由于衰老带来的无奈。一个教书大半辈子、有着数不清学生的乡村教师,居然被昔日的一个学生痛殴,极不体面。这在过去是他完全无法想象的。他老了,年龄和力量如此悬殊,他没有任何办法来改变这样的尴尬和难堪。他愤怒,可是却发泄不出来,老式塑料黑框近视眼镜被打歪到了一边,无力地挂在鼻梁上,像随时都会掉下来;花白的头发也乱了,有几绺飘到了前额。他的鼻头红了,流出了一溜清水鼻涕。鼻涕流进了他的嘴里,他都不知道擦。嘴唇在轻微地翕动,颤抖,血色全无。赵三雷的巴掌感觉到有些濡湿,刹那间以为是他的鼻涕,却看到他的一行清泪流下了眼角。赵三雷停住了手。他记不清一共扇了马永倜多少记耳光,很响,手掌也很疼,有点麻。

“你他妈的记住了,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赵三雷松开了一直死死紧揪着马永倜前襟的手,扔下了这句话。

“你最好躲我远点。”

就像一片树叶掉进了水里,这件事一点声响也没有。

村里对于赵三雷这次突然回来并没有表现得多惊讶,他和一般出去打工的人不一样。他家的房子许久都不冒烟了,赵三雷回来又重新点起了火。圈里的猪居然还活着,哼哼唧唧的。他母亲每天帮他喂着。母亲的头发全白了,佝偻着,一身的病痛,所以总是哀叹活够了。她长期在赵三雷的哥哥家生活,哥哥嫂子出去打工,她照顾孙子孙女。对于赵三雷,她只有哀叹的份儿。

“猪别养了。”赵三雷说,“早前我就说要把它卖了。三钱两钱的,你这喂的也不长膘。”

“再瘦也是养。过年了可以杀。”

“费事。”

“喝西北风不费事,那也要喘气。”

“妈,我打了马永倜。”赵三雷说。

“打马永倜?你打他做什么。”

“你不记得他当年打我了?”

“他打得很厉害。”他强调说。

但他母亲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想起当年被打时,自己或许是瞒了家里人的,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甚至害怕别的孩子会说出来。他把那事一直埋在心底。

赵三雷不甘心他现在的壮举就这样无声无息,他需要把这事张扬出去。

几天后一个晚上,赵三雷主动请刘二、胖子在镇上的杨四饭店喝酒。

“我抽了马永倜。”几杯酒下肚后,赵三雷说。

他们先是怔了一下,像是没听懂。

“老狗日的,打得他一点都没敢还手。”赵三雷又猛干了一杯酒,把酒杯重重地蹾在桌上,“抽了他好多个嘴巴,打得我的手都疼了。”

他们一下就全明白了,陈年记忆全浮了起来,感叹地发出一声“嗨”,一起仰脖干尽了杯里的酒。

胖子和赵三雷是同村的,刘二是邻村的,他们几个都是马永倜的学生,同班。杨四比他们低一级,也是他的学生,对于马永倜当年的严厉,有共同的感受,或多或少,他们都被他体罚过,赵三雷被马永倜处罚最频繁,有一次揍得很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没有想到赵三雷还记着这件事。他们许多人都忘记了。这些年来,赵三雷在生活境遇上一次次地受到失败的打击,就像潮水一次次地冲击他心里的大堤。汹涌的潮水在缓慢地退去后,土地却湿透了,渗透得很深,种子就开始了萌发。

马永倜是前村学校的老师。附近两三个村子里的学生都集中在这个学校,赵三雷就是前村的,马永倜的家反倒是隔壁村的。两个村子只隔着一条河,河上有一小桥。虽然隔着一条河,但是村民们彼此间却不算陌生。

赵三雷对马永倜没有半点的亲切感。马永倜是个大高个子,成天阴着脸,不爱说话,即使在学校里和别的老师也是这样,皱着眉头,心事很重的样子。他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婆娘在家里种地,却什么也干不好,据说让她做一锅稀饭,她能忘记淘米;纳一双鞋底,她能做成一大一小。这样的婆娘居然也能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可见马永倜活得是多么窝火了。火一直憋在心里,嘴角上都是火烧火燎的泡,肝火大,动不动就在课堂上发火。

赵三雷说不清为什么马永倜总像是在盯着他。他认为自己并不算特别调皮捣蛋。他一点也不喜欢学习,想混到初中毕业就立即回家。只有少数同学才会去读高中,然而读了高中又怎样呢?马永倜对自己的儿女分外严格,好多次在课堂上,他儿子因为不能回答出问题,而被他揍过。更离奇的一次是在一个大雪飞扬的天气里,他在操场上追打他的儿子,一大一小,一个拼命逃,一个发疯似地追,雪白的操场上留下了一圈圈杂乱的脚印,就像是慌张的驴子在鞭子的抽打下推磨踩下的。全校都沸腾了,学生们全挤在门口或是扒在窗边看着外面发生的这一幕。当马永倜气喘吁吁终于回到教室的时候,头发上全是白花花的雪,雪水融化在脸上,看上去更像是泪水。他脸色铁青,嘴巴和眼睛都气得有些走形了。

在赵三雷看来,不是所有的同学都是他的儿子。马老师暴怒下不仅会体罚,还用最尖酸刻薄的语言来嘲讽挖苦人,连女生都不放过。极个别家里有点背景的,他也会讥诮两句,阴阳怪气地。

这样的老师却被认为是学校里最好的老师,因为他所教的班级,数学成绩在整个乡里总是排名靠前。经常有传言说,他很快就会被调到乡里的中学去。

“他那次为什么打你?”胖子问。

“不知道。”赵三雷说。

他说的是真心话。他真不明白为什么那次他会被打。每次班上喧闹,马永倜仿佛总认为是赵三雷在带头。只能说他在心里最厌恶赵三雷,因为起哄的往往会有好几个,赵三雷充其量只是其中的一个。而那一次,他真的什么都没干。

乡下学校的班级里时有喧闹,其实是常态。马永倜突然从讲台上冲下来,一把就将赵三雷从凳子上拎起来,的确就像一只凶猛的老鹰抓起了一只小鸡。然后左右开弓,巨大的巴掌落在了赵三雷的脸上,耳光响亮,把所有的同学都吓傻了。教室里紧张得连灰尘都在发抖,静得学生们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耳光就像鞭炮一样地在教室里炸响。赵三雷倔强地站立着,脸颊左右两边爆起了一道道红白交替的印痕,很快就红成了一片。

“疯子!疯子!将来我一定要把这耳光还给你!”

当时赵三雷在班上就是这样喊的,泪水汪在他的眼里。

马永倜明显地怔了,似乎还想打,犹豫了一下,气汹汹地收了手,回到黑板前的讲台上。

臭屁要消散得越快越好。

有多少年没见过马永倜?赵三雷自己都不记得了。这么多年来,虽然两个村子还是被那条河分隔着,但感觉河道愈发地窄了。这河是黑河的一个小分汊,有些淤积。小时候赵三雷看这个分汊,觉得是一条大河,宽阔得很。不止是宽阔,而且还深不可测。每年春季,水流湍急,从上游漂来死猫死狗,甚至还漂过一具女尸和一头死牛。村里只有大人才敢在河心里游。

河的这边能看到对岸的村子,杂七杂八几十户人家。马永倜家的房子原来隐蔽在许多杂色的房子里,只能看到他家房子的一角,红砖墙。后来,他家平房变成了二层的小楼,算是一个很醒目的建筑。赵三雷不愿意看到那幢小楼,看到那个小楼就想到他受过的打击和屈辱。好些年后,他听说马永倜从村子里搬到了镇上,原来的二层小楼给了他远房的一个侄子。不要说村上的人,镇上的人后来也很少再见到他,因为他时不时就去城里看望他的儿子,或者到县城的女儿家,一住就是三五个月。

赵三雷也不在村里了,出去打工。他并不喜欢到外面去打工,和妻子一起在家里忙碌,她的身体不好,他愿意自己多承担。她离不开他。后來她没了,他开始出去打工,越来越不愿意回到村里,尤其逢年过节,在外打工的人像候鸟一样地返乡。那是他最孤独和害怕的时候。

和别人不一样的是,赵三雷打工不计较挣多挣少。他在乎的是每天有活干。有事做,心里就不凄惶。活干了,拿不到钱的事时有发生。他挣钱没有什么动力。他突然辞工回来,老板挺不高兴的:“你他妈的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老板说,“你说走就走,我上哪临时找人代替去?”

赵三雷也知道这样突然辞工是不对的,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已经找过邬红梅好一阵子,没有任何的踪影。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回老家了。所以他只能辞工回去找。他的心情很迫切。

邬红梅一声招呼也没打就走了,非常突然。他觉得自己过去犯了不少的错误,不希望错误在她身上再一次发生。抱着最后一线希望,他找到了邬红梅的娘家。

邬红梅的家人对他的出现表现出十二万分的敌意。“你是谁呀?”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说自己是前村的,她过去的同学。

“没听说过,找她什么事?”

“没什么事……”他嗫嚅着,有些尴尬。

“没事你找她做什么!你一个男的,上门找她一个女人。不清不白的,有意招事啊?快走!”

他的犹豫招致了她家人的狐疑。邬红梅这些年的遭遇更加让他们充满了对他的不信任。她的老爹从屋里操起一把五齿的铁叉,威胁赵三雷说,如果再不赶紧滚蛋,就要在他的身上戳几个血糊糊的窟窿出来。

如果她在娘家,听到他的声音,应该是会出来的。显然她也不在娘家,赵三雷想。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这年头好多事不好说,外面看上去挺好的,但其实也乱。在城里打工,他听到不少这样的新闻,拐卖的,抢劫的,杀人的……没人会无缘无故地失踪。失踪了,肯定就是出事了。

他去派出所报案。

“她是你什么人?”民警问他。

在那一刻他有些窘迫。

“老婆?女朋友?”

他有些含糊地点点头,但赶紧又慌忙摆摆手。

警察问了他的详细地址和身份信息,然后在办公桌后重新坐直身体,眼睛似乎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上,好像在浏览着什么。警察姓曹。赵三雷认识他。曹警官制服上的警徽闪着银质的光亮,让赵三雷的心里有了一种想要退缩的打算。

“她是你什么老婆?胡扯!”曹警官突然把身體向前探了探,大声说。他眼睛紧紧盯着他,好像要把他从对面捉过去。

“我们是朋友……不,同学……”

“同学?”

赵三雷心虚得要跳起来,手心里都出了汗。

“同学,高中初中,还是小学?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好端端找人家一个女人干什么?”

赵三雷被曹警官狠狠地批了一顿。他感觉曹警官的眼睛就像锥子一样,一直扎到了他的心里。他嗫嚅着,简直有点说不出话来。他越想解释就越解释不明白。不过曹警官最后还是答应他说,要是有了邬红梅的消息,会联系他的。出了派出所的大门,赵三雷心想真混蛋,下次再也不能来了。跑到派出所来报警求助,真是愚蠢得很。

就是在那天,他撞上了马永倜。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一刻马永倜歪着脑袋盯了他一眼。他并不知道那只是马永倜的下意识,马永倜的视力越来越模糊了,看人不清楚。也就是他那无意中的一睥,赵三雷的记忆一下就回到了二十年前。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报复的快意一扫他前面的挫败带来的心理阴霾。他真的实现了多年前的愿望,那样顺畅,马永倜连一点挣扎和抵抗都没有。夕阳照在赵三雷的身上,让他感觉心里是那样的亮堂,一片金色。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他都已经睡下了,有人敲门。是同村的郑大,在镇上的联防队里干活。赵三雷以为他是来告诉邬红梅的消息,赶紧开了门。

“你前几天是不是打了马永倜?”

赵三雷一惊。

“他报案了?”

郑大说:“没。这事他肯定觉得丢脸,没报案。”

“那你怎么知道的?”

“镇上有人说,传得沸沸扬扬的。要是派出所有天问你,你可别承认。”郑大说。

“狗日的,欠抽。我是打他了。”

郑大有些生气,说:“你傻啊。他没报案,你就不要承认。蒲所长是他的学生哎,你不要自找苦吃啊!”

赵三雷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邬红梅有消息吗?”

“这事你就自己找吧,没人为你探听。”郑大说。

这些年来村子越来越静。原来也是静的,但过去的村子却不是现在的样子。的确变了,旧房子消失,新房子出现。他在村子的变化里,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中年。在村里的孩子和年轻人眼里,他老了;在同龄人的眼里,他和他们又不一样。

屋子明显没有生气。他看着屋里屋外,一种陌生感。他不喜欢。他害怕自己还能嗅到女人留下的气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却忍不住那样想。他知道自己是在想她,可是思念是徒劳的。她就像一缕空气,消失了。

时光过得太快。过去和现在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玻璃。他能看得到,却无法触及。过去的生活现在看来不免有些模糊,有时他忍不住想,如果不是遇上马永倜这样的老师,也许他会好好地把初中读完,甚至读到高中。如果读了高中,生活会不会是另一个样子呢?说不好,也许大的变化不会有,可是小的变化呢?有些小的变化或许改变的就是一生的模样呢!邻村的钱四顺当时也是和他初中同学,成绩比他还要差。不仅学习不好,聪明劲也不如自己。他俩那时关系还很好,经常在一起玩。四顺倒是把初中读完了,很自然地没考上高中,去当了兵,当兵的那年冬天他还去送他了。之后没了联系,只知道他退伍后连家也没回,直接就在外地打工了。他在部队学会了汽修手艺,不知道怎么后来就发了财,自己开公司,做汽车生意,据说现在资产都上亿了。

如果自己也去当兵呢,会不会和钱四顺一样?

村子里每天看上去总是那样的平静,田里的庄稼收了一季又一季。农人们忙来忙去,终日辛苦,弯腰或直起在日出与月落、月出与日落之间,不管春寒料峭、还是酷暑炎炎,鸡鸣犬吠,房顶上的炊烟从不间断。

村边的那条河,水流平静。现在想来,成人实际上是不知不觉的,就像时光在平静地日复一日。平平常常的村子每天都在变化,细微中发生着改变。每一点改变都是许多无数细微的积累。有姑娘嫁出去,又有新娘嫁进来。有婴儿出生带来嘹亮的啼哭,也有新的白色纸幡在坟地里飘荡,宣告有人离世。而外面世界的变化显然要比这里的大得多,就像日夜轰鸣着的工厂。

青春就像野草一样呼啦啦地疯长,茂盛又随意,又像三月里放飞的风筝在乍暖还寒的气流里迅速地蹿高,越飞越远。它又像是一列轰隆隆的火车,穿过森林间笔直的铁轨冒着滚滚白烟一往无前。

那时,赵三雷没有听到内心青春列车的轰响,但他发现自己身体上生长出来的许多绒毛。除了隐秘部位的,唇上的一抹特别显眼。所以他笑起来时,多了一些俏皮的意味。他明显感觉自己有力气了,个头长高了,胳膊变粗了。村里人对他的态度也不一样了,把他当成了大人看待。

一年四季,寒来暑往。赵三雷整天忙碌,不管刮风下雨。有一次,正是大风天气,他看到马永倜骑在自行车上,整个身体尤其是脖子向前一伸一缩,就像一只挣扎着的灰鹅。赵三雷感到厌恶,在心里咒骂他。不过马永倜终于实现了他的愿望,大儿子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他那张皱纹纵横的老脸上开始有了笑意。他见人夸赞,会说要继续努力,争取把二儿子也送进大学。

村里人谈起马永倜,只有羡慕的份儿。他们认为马永倜的儿女能有出息,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虽然他的婆娘可能要算附近村里最愚笨的女人了。

人们越是夸耀他的儿女有出息,赵三雷越难以忘掉自己受过的那份屈辱。在村里人的眼里,赵三雷是快乐的,对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和气,很少和人发生鸡毛蒜皮的争执。他年纪虽轻,却表现得特别的宽容,凡事不太计较,乐于助人。当别的同学高中毕业后重新回到村里时,赵三雷已经是个很成熟的庄稼汉了,懂得所有的农活。他知道时令的变化对作物的影响,知道何时下种何时施肥,知道何时浇灌与植物的密度。他比他的父母和哥哥更懂。他家的庄稼长得比别人家的好看,收成也比别人家的高。邻居们都夸他是把种地的好手。

村里村外都有人热心地向他家推荐媳妇,赵三雷那时才二十岁。很快就有人给他介绍来一位十多里地外一个村里的姑娘,姓于,和赵三雷同岁小三个多月,中等个子,长得有些粗黑,一双长长的辫子,大嘴巴,鱼泡眼。父母一看就同意了,这样的姑娘靠得牢,很般配。赵三雷却一点也不喜欢,尤其是她的大嘴巴,觉得笑起来好傻,嘴角简直是要扯到腮帮子了。他觉得要是娶了她,会成为全村人的笑柄。

但是赵三雷对婚姻还能有别的什么选择呢?以他这样的年纪,能有姑娘看上,这是一种荣耀。村里多少成年小伙子找不着姑娘,让家里急得不行,他怎么还可以挑三拣四呢?他只是一个有点勤快的小伙子罢了,家里经济条件不好,长相也不出色,而那个姑娘对他家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彩礼要求,这让赵三雷觉得他真的只能接受父母的安排。

一辈辈的人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赵三雷心里纵有再多的不情愿,可架不住父母的催促。一年多后,他和于姑娘拉了手,两人去了一趟县城,赵三雷给她买了两件新衣服,一双鞋子,另外还给了她家好几千块钱礼金。

结婚的那个晚上,赵三雷听到屋后树上有只什么鸟,呱呱地乱叫。但他当时太忙了,手忙脚乱,根本没往心上记。

月光皎洁。

村子黑黑的,静得一动不动。

有一段时間赵三雷完全忘记了马永倜的存在。毕竟仇恨是不能当饭吃的,要生活,每天都得辛苦劳作。

只有每到阴天,赵三雷就隐隐地觉得耳朵里疼,钻心地疼,轰隆隆作响,像有雷声从天边处滚来。这时,他就会想到马永倜,他觉得是被他打伤了。

赵三雷差不多是村里年龄相仿的小伙子中结婚最早的。胖子很羡慕他。胖子个头不高,长得敦实憨厚。他是读了高中后发胖的,从此再没瘦下来。他也经常被马永倜罚站,打“爆栗子”,有一次当场痛得流出了眼泪来。

“你好啊,早早找了女人,将来生娃,‘早养儿子早得志。”

胖子家里也在四处托人说媒,想为他找个媳妇,早早成家,却总也说不成,不是嫌他家经济条件不好,就是嫌他长得胖。其实嫌他胖都是借口,主要还是觉得他家穷。胖子那时候特别受打击。受了打击,他就有些羡慕赵三雷。

赵三雷这时就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幸运的。女人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老实听话,也肯干活。新婚的那个晚上,她简直就像发情的小野兽一样乱叫。想不到她看上去低眉顺眼的,脱光了在被窝里时,简直就像是一条捞出水的鱼,挣扎得那样凶。对着这样一条活蹦乱跳的光滑的鱼,赵三雷毫无经验,不免忙得有些头晕。

赵三雷在她身上得到了许多的甜蜜,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他开始觉得她其实也挺美的,尤其是两人在一起时,各种的妩媚。全村的女人里没有第二个有她那样妩媚的,他想。

赵三雷憧憬着好好地过日子,努力干活。他们会生娃,如果是女娃,那么他会再要一胎。不管男娃还是女娃,他都会喜欢。女人干不了重的体力活,赵三雷就多干,毫无怨言。他对她没有要求,只要持家够努力就行。他年轻,有的是力气,他相信自己的生活会越来越好,至少不会比村里其他人更差。

事实证明他种的庄稼比谁都好,苗壮秆高收成好。人人都说他精明,连许多高中生种田都不如他。说到底却也并没有什么诀窍,无非就是一个字:勤。每天多去田里看一圈,旱了就浇水,叶黄就施肥,田墒要早开,有虫及时治。

那段日子赵三雷满足、幸福。他勤快,头脑也机灵,不仅新添置了更大尺寸的电视机,还在全村第一个在房顶上架起了太阳能,冬天也能用上热水洗澡。最张扬的是他还买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发动起来轰隆隆作响。看起来真的什么都不缺了,只缺女人的肚子快点大起来。这是一桩水到渠成的事。然而,一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四年过去了,女人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时赵三雷并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很多时间是硬撑着。而作为新媳妇,最初的大半年里也基本不让她干重活。他们后来从那个大家庭里分离了出来,独立了。独立的日子最安宁,也温暖。直到她有一天累不行了,一直喘气,他才知道她有病。

她哭了,她觉得对不起赵三雷,因为一直瞒着他。赵三雷觉得她完全不必内疚,她是他的女人了,一切就都是他的,连同病。她隐瞒病情,不也是为了顺利地嫁给自己吗?她好好的,也许就不会成为他的女人了。

他愿意承担她的一切。

“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癌症,不怕。”他说,“我们治。”

“一定能治好的。”他说。

“以后你不要干活,”他说,“你就在家里烧烧饭就行。”

于兰哭得就越发伤心,觉得自己嫁了一个好男人。她越是感动,越是害怕自己的寿命不长,不能永久地享受这样的甜蜜。

她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嘴唇越来越紫,脸色越来越苍白。之后的几年,赵三雷经常带着女人到处看病,从县里到市里,省城都去了好几趟。每去一趟都要花不少的钱,一时急了,只能向人借债。女人经常哭,说不要再治了,白花钱。她这样说,其实是很矛盾的,说不要治,其实是想继续治;而她知道治疗不好的可能性也很大,那就是白费钱。她需要听到赵三雷坚定的答复。赵三雷也认定了,要把她治疗到最后,哪怕花光所有的钱,哪怕借债。借到一分钱,都要花在她身上。

女人的病情一点也不见好。家里有病人,日子就不一样了。赵三雷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有时他忍不住想,她要是能给自己生个孩子也好,不管男娃女娃。明显地,她这样是活不长的,不可能长久地陪伴他了。万一有天突然走了,他不就成了一个人了吗?想到这,不由得在心里很是感伤。

女人是在医院里走的,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还紧紧地攥住赵三雷的手,好像是要他把她拖住,她不想独自去那个黑暗的世界。赵三雷拉不住她,她的生命就像她手上的溫度一样,不管攥得多紧,还是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赵三雷哭了,坐在医院楼梯的台阶上,像条野狗在哀嚎。他尽力了,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欠下了一大笔债。他没能留住她。这一走,让他变成了一无所有。不记得哭了有多久,直到有个白大褂的医生来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收住了悲伤。

后来听说,出殡那天,正好是邬红梅出嫁。他怀里捧着于兰的盒灰,外面是红绸子包着。一切是那样的虚空。车子在西镇那个路口遥遥看见一辆披红挂彩的银色轿车,说那是邬红梅接嫁的婚车。

他想起刚结婚的那年冬天,在街上遇上邬红梅,笑得一脸的灿烂。

“听说你结婚了?”她的大眼睛里有东西在俏皮地闪亮。

“嗯呐。”他有些不好意思,仿佛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哈,好。”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你……也有了吗?”他有些犹豫着问。

她大笑起来:“没有。”

“还早……”她犹豫了一下说。

他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她是一心想考大学的,但连考两次都失败了。她不甘心。所以,她现在一心想出去打工。他也听说马永倜家的那个老二,在高中时和她是同学,追过她,为这事马永倜还打了他儿子。但他考上了,她却落榜了。

他没能挽回女人性命,邬红梅也没能在外面的世界里扎住根。

赵三雷被叫到了镇上的派出所。

蒲所长盯着他。赵三雷心里发慌,想到郑大对他的警告。

“在外打工感觉怎么样?你出去时间不短了。”

蒲所长问得漫不经心,可是赵三雷回答得看似小心。他来的时候,在外面走廊上还看到了曹警官,曹警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没说就没好事!

“就那样……回来看看……外面的钱……不好挣……”他抖着腿,装着轻松的样子,眼睛东瞄西瞄,不和蒲所长过多对视,“挣钱难。”

“回来都见过谁?”

“没见过谁……回来就在村里啊。”

“不对吧?”蒲所长玩弄着手里的笔,把身体向椅子后面靠了靠。黑色签字笔在他细长白皙的手指间跳舞,吸住了赵三雷的目光。

蒲所长虽然年轻,但他和各色人等打过交道,更不用说普通的村民了。他也是马永倜的学生,和赵三雷不同的是,在他的心里,马永倜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乡村教师,当年如果不是马永倜,他就不可能考上大学,考不上大学,他就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因为马永倜过去的严厉,所以他的数学成绩一直非常好,后来考进了警察学院,成了一名警官。警察学院毕业后,他分回到县局。在县局,他破过两次陈年积案,被下派到这里,先是副所长,现在已经是所长。也许用不了几年他就会回到局里。只要他工作上不出大的差错,他的前途无量。

马永倜把蒲所长当成自己的骄傲。每次他在镇上遇到蒲柏,两人的师生关系仿佛颠倒了个,马永倜谦恭得不行。马永倜老得厉害,精神明显没过去好了,马瘦毛长,胡子白了,头发也长了。蒲所长见昔日的老师对自己这样的态度,也就越发地尊敬。

蒲所长很久没有见过马永倜了,听说他的身体不太好。半个月前见到过他一个背影,低着头,骑着旧自行车,好像掉进河里了一样,全身湿漉漉的。好好地怎么会掉进河里呢?在后面叫他,居然没反应。也许老师的耳朵有些聋了,蒲柏没有多想。

后来他听说马老师居然被人打了,而且还是一个昔日的学生,心里吃了一惊。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这事必须要过问一下,蒲所长想。这是一起很恶劣的事件,学生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怎么反而打老师呢?但这事他觉得又不能直接去问老师。

“你做过马永倜的学生?”

“他原来就是我们隔壁村的。我在村口能看到他家的房子,有棵榆树,上面有个很大的喜鹊窝,整天吱吱喳喳地吵。”

“你觉得他怎么样?”

“怎么样?就那样……”赵三雷抖动着腿。的确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他,他不可能对他有好的评价:“我初中都没念完。我成绩差,不喜欢读书。”

“他教书是不是严厉?”

“大概吧。”赵三雷说,心里想这还用问吗?马永倜所有的学生都应该知道这一点。“他脾气不好,连儿子都打的。”

蒲所长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你回来后见过他没?”

赵三雷心里一颤,知道他张开的大网这是要收口了:“嗯,没有。”

“没有?”

“没有。”他很肯定地说,“原来他住在我们村的河对岸,后来他搬走了啊。搬到镇上去了,我见不到的。”

“不对吧?有人见到你们见到了。” 蒲所长觉得对他要有所敲打。

“胡说的,”赵三雷叫起来,“我都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也可能在镇上见过,擦肩而过,但我不一定和他打招呼啊。我要是单独和他见过面,一定有看到的人。”

这理由听上去倒挺像那么回事,連赵三雷自己都信了。

“不说老实话。” 蒲所长说。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了他一点。

赵三雷沉默着,不说话。

原本在蒲所长白皙修长手指间跳舞的笔突然停住了舞步,站立到了桌子上。蒲所长跺了跺脚,很响,清脆。“你们过去是不是有仇?有人说你打了他!”

“没有啊,没有。”赵三雷立即否认。

“赵三雷,你老实点!” 蒲所长突然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好好反省反省,”他的脸一下就变了色,“不想好,不要想走!”

“老刘你过来,先把他关起来,让他好好想想。” 蒲所长向门外叫了一声。

立即就有一个黑影子冲了进来。

赵三雷突然想起马永倜曾经讲过的一句话:“现在你们不吃学习的苦,将来就要吃生活的苦。”他站在讲桌前,语带讥诮,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底下的学生们听得木木的,至少赵三雷当时听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突然想起这句话。马永倜真的讲过吗?还是自己心里臆想出来的?他有点吃不准了。他怀疑那或许只是这些年来自己的感悟,加在了马永倜的头上。马永倜过去说过许多话,他其实一句也记不得了。

他又想到了邬红梅。

邬红梅其实是个和他本没有太多瓜葛的人,虽然说起来曾经是同学,但那时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在她的眼里,他一定是个坏学生。当然,他没有问过她的感受。那时候男生女生是互不讲话的。

赵三雷觉得邬红梅有些骄傲。她的成绩当时在班上最好,她家在另一个村,和前村相距有三里多地呢。她每天总是很早就到学校,从不缺课。她家里的人对她应该是抱有希望的,至少是比较宠爱她,所以她初中毕业后又去读了高中。高中应该是她变化很大的三年,大到赵三雷有次都不敢认她了:越发漂亮,个子高了,皮肤白了,眼睛更亮了。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她从家里赶往镇上的高级中学,搭上一辆中巴,斜背着一只红色的旅行包,从车上下来。马尾辫在身后甩来甩去的,身材变得有样子了,曲线分明。一条黑色的弹力裤,脚上是一双崭新的白色运动鞋。青春的活力就像香水一样,弥漫在小街上的空气里。赵三雷本想避开她,因为他那天是到镇上的供销点去卖棉花,半途中推车翻了,身上沾了许多泥灰,后背也被汗水污脏了。可是她从车上跳下来的刹那,看见了他,还冲他一笑。他多少感觉有些难为情,因为他觉得他们间的差距在那一刻是特别的明显。

“卖棉花?”

“你上学哩?”

邬红梅进入了他的梦里。她对他笑,或者拉他的手。当时他已经订亲了,却梦到邬红梅和他在黑河边上走路。到底是干什么去,他不记得。河面好宽,河水是黑色的,静水深流。河的一边是玉米地,玉米在风里哗啦啦地响,宽大的叶片在晃动,在抽打,像驱赶里面的什么野兽。他正狐疑着邬红梅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她的手却一把抓住了他的下体。全身的血一下就涌到那里了,坚硬得就像是一支滚烫的枪管,一种强烈的战栗蔓延到了他的全身,酥麻得像醉酒了,但比醉酒的快乐要强烈无数倍。梦里醒来,发现一片温湿……他为此慌张了一天。

他心里一直对此有点小小的羞愧,但从没对人说过。自从那次相遇后,一晃又是好几年过去了,赵三雷知道邬红梅终究没能考上大学,他想她一定有些失意,后来就听说她到县里去了,之后又回到镇上做过一阵团委书记。对于一个落榜生来说,能在镇上当团委书记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也有人说并不是当团委书记,其实也就是临时工,在镇上的广播站做通讯员。但即使是临时工,到底也比回村里好,而且,她以后会有许多成为干部的机会。可一年不到的时间,她居然辞职去了南方的一个大城市,听说她不喜欢在乡镇里的工作,厌倦了这个从小就出生长大的地方,枯燥无趣,没有生机。

有人替她惋惜,但也有人觉得她或许到城市里更好,毕竟在乡镇里就永远是在乡镇里了,就算当上副乡长,也还是待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她不是把在农村里嫁人生子的女同学作为自己的人生参照的,而是盯着考上了大学的那几个同学。

一晃两三年。在赵三雷想来,她也许这辈子就在大城市里扎下根了,就算不是真正的扎根,也会一直在那里生活。她是那样地喜欢城市。当然,谁不喜欢城市呢?没人具体知道她到大城市做过什么工作,有人说她在一些公司里干过,甚至还在一家报社里当过记者,但更多的人并不太相信。可以肯定的是,她在工作的寻找上并不是很顺利,所以漂了三年多后她回来了,而且迅速地嫁了人。也有人说她到城里去是为了找马永倜的二儿子,他在城里读研究生。但现在的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发展呢?如果这事是真的,她就未免太痴心了,或者说有些傻。

她不再回大城市去打工了,而是嫁了人。嫁的男人虽然说不是大城市里的,却也很不错,在县里的供电局工作,虽然只是个维修工,但他家里很有钱,关键她男人长得高大威猛,相当帅气,又是家里的独子。所有的人都夸她嫁得好,放弃在城市里的临时工作回来嫁人是对的。一个姑娘家,嫁得好才是第一位的。

这是务实了,赵三雷想。每个人都有青春的梦想,即便是他,也是有过青春梦的。他的梦想就是能有自己的富足生活,女人能给他生一两个娃。邬红梅的梦想当然和他不同,但她到底把美丽的梦想变成了镜前的贴花。

赵三雷那段日子过得磕绊。女人死了,赵三雷成了鳏夫。虽然他还年轻,但鳏夫和光棍是不一样的。女人在世的时候,他并不觉得他对她会有太多的依恋。为了给她治病,他真的蛮累的,有时他也会忍不住想,什么时候是个终结。人没了,真的是终结了,他对她的思念却一天天地浓厚起来。许多头发丝一样细致的小事,他都能回想半天。无数个晚上,他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过去的许多事,点点滴滴。他墙上贴着一些明星的图片,有时他在她们的脸上寻找于兰的样子。就连他过去看着不爽的她的大嘴,在回忆里都是那样的甜蜜和温馨。

赵三雷学上了喝酒。原先他是滴酒不沾的,但自那以后,他喜欢上了喝酒。晚上喝点酒后,就什么也不想了。他害怕夜晚。白天里在地里忙碌,还好一些。一到晚上,他就会想很多事,想得睡不着,有时能眼睁睁地看着窗户一点点地泛白,然后听到村里谁家的公鸡发出第一次打鸣。

他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大梦。他是最先进入梦乡的人,也最早从梦里惊醒。醒来后,一无所有。村里人看到赵三雷和过去比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女人没了,地里的庄稼长得也不行了。赵三雷也想努力把庄稼种好,明明他也是用心的,一招一式都和过去一样,可是种出来的长势就是不一样,收入也不好。他的精神气没了,没有人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羡慕,他有点不知道日子应该如何过下去。有人安慰他说可以再娶,但他自己心里有数,很难了。为了给女人治病,他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用光了,连那辆摩托都折价亏本卖给别人了,谁会再看上他?长得再不好看的大姑娘也不会嫁给他,而他在心里也绝对不能接受一个拖着孩子上门的寡妇。

送走女人一年后,赵三雷的父亲走了,毫无预兆地走了。那个晚上,他父亲吃过晚饭,突然说头晕,赵三雷的哥哥赶紧把父亲扶到床上。床上躺了一会,一直说胸口发闷,呼吸困难,哥哥让赵三雷赶紧去请村里的医生,等医生收拾了药箱手慌脚乱地赶到,他父亲已经咽了气。

安葬了父亲的第三天,赵三雷关上了门,决定去外面的世界逛逛。不管哪,离开这里就好。村里他一天都不能再待下去了,哪怕多待一天都觉得会疯掉。那时候村里已经有不少人外出打工了,他觉得自己也一定能行。他不怕苦累,有的是力气。母亲把他送了很远很远,一路上不停地抹泪。

“要记得回来。”她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

当然要回来的,赵三雷想,这是不用说的。这里是他的家,到外面去闯荡,只是谋生。

城市果然是排斥农村人的。经过了无数次的碰壁后,他才找到了最简单的力气活,在工地上搬砖,每天累得跟狗似的。活最累,工钱最低。但日子一下就变得简单了,每天除了需要填饱肚子干活,晚上回到工棚里躺倒,立即就能睡得像条死狗,头脑里什么都不想。

然而再累再乏,巨大的空虚还是会时不时地趁虚而入,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那段日子他过得真是囫囵,蓬头垢面,胡子长得老长。有一天他在路边一个建筑的玻璃窗前看见自己的影子,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第一眼没能认出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想女人不?”有工友问他。

他不说话。

“靠他妈的,看到女人眼睛都绿了。棒子硬得都不行了,看到豆腐都想去戳个眼儿。”工友说。

那个工友比他大几岁,出来打工已经有些年头了,是个油子。他在老家有老婆,还有三个孩子。就冲这点,便让赵三雷羡慕得不行。工友后来知道了赵三雷的现状,越发觉得他应该放纵自己。

“我有女朋友的。”赵三雷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激灵,吹起了牛皮。

“她很漂亮,在城里的一个公司里打工。”他说。

工友不相信。

“真的,我们小时候是同学,一个村的。”他想到了邬红梅,“她离了婚。”

工友有些将信将疑了。

“你都不知道那些女人多么风骚,”工友对他说,“一定要见识见识。你一个尝过女人滋味的人,这么久了不重温一下还不疯掉了?”

“不弄一下,你会废掉的。”工友说。

受了蛊惑,赵三雷跟着一起去了路边店。路边的洗头店狭小而又可疑,里面只有两三个浓妆艳抹、打扮夸张的女人。赵三雷紧张拘束,不知所措,还没定神就被一个女人拉进后面一个很暗的空间里。她身上散发一股浓烈的香水气味,让他一下子想到自己的女人。香水的味道不一样,但都是香水的一种。当他褪掉裤子,趴到那个女人的身上时,却哭得像个孩子。

那个女人吃了一惊。她试图安慰他,可是她越是表现出体贴,他就越伤心,鼻涕和眼泪都流到了她的双乳间。

本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当,虽然他显得有些笨拙,但他还是有了初步的节奏。可是那个女人却突然对他说:“你的眼睛好坏。”他怔了一下。这话过去他的女人也说过,就是在结婚的那个晚上,他一直也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要不是这个女人说,他都忘记了那句曾经说过的话了。而且她们的声音居然是那样的像。这一幕如此相似,让他一下恍惚住了,仿佛回到了过去。他鼻子一酸,眼泪下来了。

那是一次失败的经历,从此以后赵三雷再也没踏过那里半步。他有些心疼钱,太糟蹋了!他甚至在心里感觉有些内疚,感觉对不起已经长眠在地下的那个有着大嘴巴的女人。

赵三雷是打工后才听说邬红梅离婚了。他当时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会呢?不是说她婚后的日子过得非常好,男人不愿意讓她出来工作,为什么离婚呢?没有多少人能说得清。有人说是因为她的男人爱赌钱,而且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也有人说是她的心野,一心想到外面的世界去。赵三雷不太相信后一种说法,毕竟她那时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用现在电视剧里的话说,邬红梅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女神”。也许因为距离,她在他的心里越发显其魅力。他记得还在学校读书时,站在课桌上和别的同学打闹,不小心跌倒,把自己的左臂摔骨折了。打上了石膏,缠上了白色的绷带,半个月后重回课堂,她在课间好奇地抚摸了一下。那轻轻地一抚,几乎是他一个学期的骄傲。

邬红梅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他懂。如果不是心高气傲,她也不会有后来的境遇。她内心里其实还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又有一股犟劲,一旦要做什么事,不顾后果,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

男人吃点苦不算什么,女人吃苦那才是遭罪,他想。

赵三雷没想到自己真的就在城里遇上了邬红梅。

外面的世界太大了。一个人离开村子到了外面,就像是一粒灰尘被吹到了一片沙滩上。那时候他在城里帮人送货,风里雨里的,工资不高,但比工地上要轻松。他在工地上受过伤,不能再干重活。他还病过一场,差点就没了命,好在他挺过来了,而且恢复得不错。送货主要靠灵活,勤快,单子送得多,收入就多,劳逸可以调整和控制。那天拉货,在半路上看到邬红梅,他吃了一惊,差点没认出来,因为她剪了短发,短得像个男生。

她说在城里的一个酒店里当服务员,也就是打扫客房。明显老了,有些憔悴,眼角有了细细的皱纹。身材比做姑娘时显得富态多了,但现在的生活却和“富“字无缘,有的却是窘迫。

“你……有人说你离婚了?”

“离了。”

“怎么会啊,好好的……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说,“就是不想委屈自己。不想和他过了。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他不是人。在外面乱来,当我不知道。在家里……唉,我受够了。”

真是决绝,他想。

那天他们就在路边站着聊了许多。他们从来也没说过那么多话,直到她提醒他赶紧忙去。那是下午三点多,他正去送今天的第六趟货,她是已经下班了。他们很自然地就说到了马永倜。想不到她对他也是没好印象,而且告诉他许多不知道的事。她说马永倜的大儿子一直恨着这个父亲,甚至在结婚后很少带着妻子和儿子回去看望他。

“听马东说,他哥哥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她说。她说的马东,应该是马永倜的二儿子。哥哥有些厌世,应该和父亲的严厉暴躁有关系,童年时父亲对他的打骂给他的心理上造成很大的阴影。

赵三雷很想问她,为什么没有和马东走到一起。他曾耳闻马永倜坚决反对,因为他觉得他儿子前途无量,邬红梅配不上。除非她能考上大学,那是另外一回事。而在马永倜看来,她是不太可能考上的。

“你记得于秀不?”

赵三雷想不起来。

“瘦瘦的,头发有些黄,还是自来鬈的。”她说。

他有点想起来了。

“马永倜太严厉了,”她说,“有一次考试,正好是马永倜监考,他说于秀在偷看答案,就让她滚出教室。其实她真的没看,她手里攥着的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的是‘冷静。考试的前一天,她父亲被车撞了。”

“噢,我真不记得了。”

“也可能那时你已经回家了,”邬红梅说,“马永倜让她一直站在教室外面。她哭着解释,要求回到教室接着考,他就是不答应。她哭着回家了。马永倜后来知道了他是错的,去她家里找她,想让她回去,可是她坚决不回去。校长后来也去过,没找着。她发了狠,外出打工去了。”

“现在呢?”

“我还是好多年前看到她的,嫁了一个瘸子。要不是退学,也可能就是另一种命运。她的成绩挺好的,两个弟弟后来都考上了大学,有一个现在在北京,是个博士了,很有出息的。”

两人唏嘘了一番。

“你……以后就在城里打工?”他问,其实他是想问她对今后的打算。这样年轻,长得也还好看,离婚了总不可能这样一直单身下去。她和他不一样,他相信她还会有一个更好的归宿。

“走一步看一步呗。日子总要过下去,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她笑得有些勉强,但露出的牙还是那样的整齐洁白。“你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吗?你还挺不容易的。”

两人分了手,约了下次再见。

可是,一分开就又有很长时间没见。他们各自消失在这座城市里,就像海滩上游客鞋底上的沙子,偶然接触一下,又被带到了别处。他打过两次电话给她,她说很忙。他想去看看她的生活,她婉拒。在陌生之地,他感觉孤独得很,似乎有一肚子话想和别人说。他知道在这个城市里不会有任何人愿意听他说过去的事,说村里的事,城里人是看不起他这样的农民工的。她的境遇会比他好一些吗?毕竟她长得漂亮,文化又高。

她会瞧不起自己吗?也许,一定,谁知道呢?他想。有天赵三雷却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说请他吃饭。他挺高兴的。那天他早早收了工,还特地去理了发,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地方。

他的心跳在加快。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那次跟随工友去路边店的经历。这样的联想是不应该发生的,也许只是巷子两边的围墙有些相似,同时相似的还有那份灼热。附近似乎有个什么工地,里面传来轰隆隆沉重的机器打桩的声音。

赵三雷后来想自己真是昏了头,一路上不断地打喷嚏,前后打了有一百多个喷嚏。那些喷嚏打得他眼前都冒了金苍蝇,不断地在他的脑子乱飞。

显然她是有心招待他的,自己动手做了好几个菜,除了有两个冷盘外,有一道红烧鱼,鸡汤炖鲜笋,香辣干子。桌子小,摆得满满当当。她那个小屋子根本就没有条件烧菜,她说平时自己也不做,随便吃点什么對付着。她很节省。她有一个心愿,想在这个城市里留下来,努力多挣钱,将来把孩子也接过来和她一起生活。她希望她的孩子们能在城里接受更好的教育。城里的教育和农村还是很不一样的,小孩子的见识也不一样。

赵三雷觉得她的想法不错,但是要做到这点很难。他相信她是认真的,她越认真,就越辛苦。

那是他们第一回面对面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那天晚上,她好像特别的漂亮,眼睛里闪着亮。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把他要醉倒了。

赵三雷昏了头,他想到了自己对工友的吹嘘,也想到了那个洗头房。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和她之间的那条路是那样的平坦和宽阔,他感觉如果自己不跨过那一步简直就是愚蠢透顶。人会放大自己的想象,他鲁莽又笨拙地突然搂住了邬红梅,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她红了脸,奋力推开他。

“呀,你疯了,别闹,不兴这样的。我们这么熟的人了,同乡,老同学,你怎么能这样!”她正色说,“怎么像个小孩子呢?胡闹。”

她是认真的,生气了。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之后他有好久没有再联系她,直到有一天他打她电话,想问她啥时回老家,才发现她的电话打不通了。再经过她打工的那家酒店,听说她已经辞职。去哪了?没人知道。他去她租住过的那条小巷子里寻找,却发现那边正在拆迁。

她的突然离开必定有原因。能是什么原因呢?一定和自己有关。他觉得是她生气了,而且生了很大的气,否则不会这样突然离开。她是有梦想的女人,是个想拼搏一番、为了孩子创造更好条件的母亲。他的行为破坏了她的艰苦努力。

他想找到她,当面道歉。

倒底还是有人知道赵三雷被派出所拘留了。然而,他却只被关了半天,就又放了出来。

“放了,没事吧?”杨四看到他不免有点吃惊。

“没事啊。”赵三雷心里有点小得意。关是关了,可是却又毫发无损地放出来了。他有点感激郑大,到底是同村的,叮嘱他不要承认。他想要是承认了,也许真的有苦果子吃。

蒲所长对马永倜的那份感情应该是发自内心。他本没有必要为他出头,赵三雷想。蒲所长越这样,赵三雷对马永倜就越是憎恨。一个坏东西,居然有人护着他。这个社会有时就是这样怪。

那天放出来后,赵三雷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鬼使神差地忽然想去看看于兰的父母。

那条路好多年没再走过。女人去世后的第一年,他来过。他不知道她的父母还在不在了。

那个村上的人看到他,多少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他们和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正好有空,来看看。”他说,心里多少有些惭愧。

“好,真好。有空常来坐坐啊。”

女人死了,并没有留下子女,赵三雷和她的娘家也就没牵扯,他还想到要来看看女人的父母,很不易的。

“你现在……又成家没?”

他都已经站起身要离开了,老岳父突然嘟哝着问。

“……有合适的,就结了吧。”

老岳母此前一直坐在凳子上不说话,这时忽然冒出一句。她的眼睛瞎了,看不见,但能听见声音。

赵三雷拿出几百块钱,塞到了老岳父的手里。老岳父的手略略挣扎了一下,赶紧又攥紧了。手一直在哆嗦,话也在哆嗦。老人仿佛有预感,这是赵三雷最后一次上门了。他下次不会再来了。就算再来,也许他们已经早不在人世了。

“有合适的,就结了吧。”

赵三雷走老远了,耳朵里还响着老岳母这句话。

女人的墓前长了许多小花,紫的、白的,叫不出名来。他希望墓里的女人能给他一些生活上的暗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对的。

赵三雷打算继续回城里打工。他没能找着邬红梅,在她父母家,在县城,都一无所获。有人说的确看见过她,显然她是回来过,但肯定是回来过又走了。这是有道理的,他想,她那样要强的人,怎么可能回来后就不再出去了呢?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要去拼,即使不为自己也得为了她的孩子。他听说她的前夫已经又结了婚,找了一个很年轻的姑娘。不消说,他们一定还会再要孩子。

城市里到处是高楼,到处是川流不息的车流,让再次回来的赵三雷感觉有些慌张。城市那么大,上哪能找到她呢?他所能做的,只是把过去寻找过的地方又寻找了一遍。他希望能在某个路口或是某条街上意外地再次相遇。然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她的电话也明白无误地提示他,她已经停止了使用。她会在哪呢?他甚至找到马东,问他知不知道邬红梅现在在哪。

“不知道啊,”他说,“我和她没有联系的,完全没有。”

赵三雷感觉马东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她从来也没有找过我,”他说,“她怎么会来这里打工呢?她应该有孩子了。”

赵三雷看着他的两只很厚的近视眼镜片,有些讨厌他那张白皙的胖脸。他一点也不像马永倜。邬红梅当时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呢?他的表情冷漠,说着完全不带乡音的普通话。一个人是不是真正背离了家乡,从口音上就能区别。如果一个人即使在城里生活了一辈子,还愿意说乡音,那他就是没有背离。如果一个人哪怕才进城三天,就不再使用家乡方言,那他和家乡就已经彻底疏远了。邬红梅和赵三雷说的始终是家乡话。

赵三雷想以后永远不再见到这种人。

他还得生存。原来的那个货点老板看到赵三雷,不理他,装着没看见。他心里有火。他了解打工的这些人,包括赵三雷。

赵三雷希望老板能理解他,犹豫着凑上前。老板立即就瞪起了眼睛,让他滚蛋,扬言再不走,他就要赶他走。

“滚,我不可能再要你的。”

见赵三雷立在那里不走,到底又软了口气:“干活就要有个干活的样子,你他妈的也老大不小了,总是要挣钱的。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要你呢。”

“有老婆孩子养活,要挣钱。没有老婆孩子养活,也要挣钱。挣了钱才能再娶到老婆,再生娃。”老板说。

赵三雷觉得老板的责骂是有道理的。老板也是农村人,在赵三雷想来应该是个很远很远的农村,比自己的家乡距离这座城市更远。他的年纪也不大,大概也就比赵三雷长个两三岁的样子。但他很努力,除了干活还是干活,整天忙着挣钱。他的老婆和他一样,长得很是茁壮,一口气生了三个孩子,两女一男。

在赵三雷的眼里,老板已经很有钱了,但老板一刻也不歇,简直是不要命,有时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走路像救火。那条小街上集中了好几家货运站,就数这个站点的生意最好。赵三雷知道别的站点的人,对自己的老板是有些妒忌的。他们仇恨他,不时挖墙脚,恨不得整垮他。但不管他们使什么阴绊子,老板的生意一点也不受影响。老板是个有定力的人。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命。生活就是命,命就是生活。赵三雷心想自己真的应该努力挣钱了,不管能挣多少,总要努力去挣,挣得越多越好。余生还长,不管将来要不要再成家,有钱总是好的。

“赵三雷你好好地干,将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老板娘有一天突然这样说。

赵三雷以为这只是她的一句玩笑话。

重新得到这份工作,对他而言还是相当不错的,省得再折腾。他比过去更勤快了,每天总是第一个出发,天黑了才收工。好几个工友骂他,他听了只是一笑。的确该被骂,他想,这样是玩命。换了在这之前,谁这样干,自己也会骂。

挣钱其实也还不是最主要的目标。最重要的,他还是在寻找。他不死心。每天出去,心里总是怀着一份希冀,耳朵竖得尖,眼睛也格外地努力,在川流不息的人流里寻找可能熟悉的身影。他相信总有一天能再看见她。有那么几次,他真的看到非常相像的身影,激动到不行,几乎是电一样的速度冲到那个身影的跟前,一转脸,却发现是完全不同的面孔。

“神經病!”

他不止一次被

耳光十八系列歌词篇四

近日,一位求职者因在面试过程中打耳光而引起了广泛关注。这一事件让人不禁思考,面试过程中到底需要怎样的心态和行为举止?作为求职者,我也曾历经无数次面试,通过自身的亲身经历,我深感到打耳光的求职者所受到的教训和重要启示。在此,我将分享我个人的心得和体会,希望能为其他求职者提供一些宝贵的经验。

首先,对待面试需要做好充分准备。在面试前,求职者应对自己的个人经历、专业技能和面试相关的问题进行充分的准备,以便在面试中能够自信和流利地回答问题。面试是求职者展示自己的舞台,只有充分准备,才能在面试中展现自己的实力和能力。打耳光的求职者的行为无疑是没有足够准备的结果,这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告诉我们不能忽视准备面试的重要性。

其次,面试时应保持冷静和自信。面试是一种紧张的场合,但求职者必须学会控制情绪,保持冷静和自信。只有冷静和自信的求职者才能更好地展示自己的能力和素质,并能更好地应对面试中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打耳光的求职者在面试时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他的情绪波动过大,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因此,我们必须认识到,保持冷静和自信是面试中最为重要的品质之一。

此外,高度重视礼貌和尊重是成功面试的关键。无论是对面试官还是其他面试参与者,求职者都应表现出高度的礼貌和尊重。彬彬有礼的言行举止不仅能让人留下良好的印象,还有助于与面试官建立良好的沟通和合作关系。打耳光的求职者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行为不仅丧失了基本的礼节,也给用人单位留下了极差的印象。因此,我们必须明确指出,在面试过程中,维护礼貌和尊重是成功的关键。

最后,从失败中吸取经验教训是提升自己的重要途径。虽然打耳光的求职者的行为给自己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但我们并不应该对他进行过分指责和批评。相反,我们应该从他的错误中吸取经验教训,避免重蹈覆辙。在面试中,我们应该学会从失败中反思和总结,找出差距和问题所在,进而提升自己。只有不停地完善自己,我们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总结起来,打耳光的求职者的事件给我们带来了重要的思考和启示。作为求职者,我们必须在面试前进行充分的准备,同时在面试过程中保持冷静和自信,高度重视礼貌和尊重,并从失败中吸取经验教训。只有通过不断地努力和提高,我们才能在求职的道路上取得成功。

耳光十八系列歌词篇五

1.(我)坐车逃票。

2.感到委屈,怨恨父亲;

感到父亲的爱(或舐犊之情)

3.告诉儿子:蚁穴虽小可溃千里之堤。

4.第一次回家晚(不认识路),不是大错;第二次坐车逃票属于做人的本质问题,所以态度也截然不同。

5.《我的老师》;两文都体现了爱。

6.父亲教给我们美好的品格,让我们明白不要贪小,使我们受益无穷。

7.参考答案:典型名言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典型人物如:周总理、焦裕禄、孔繁森、方志敏等。

耳光十八系列歌词篇六

第一段:引入背景和主题(200字)

在现代社会,求职已成为许多年轻人的重要任务。求职者们为了能够脱颖而出,尽可能地展示自己的优势,在一次次面试中不断锤炼自己。然而,有时候即便做足了准备,仍可能碰到一些出乎意料的问题和突发事件。为了争取心仪的工作机会,有些求职者曾尝试了不同的方法,例如“打耳光求职”,即在面试官的要求下主动给自己耳光。虽然这一举动颇具争议,但它确实唤起了大家对于求职过程中的挫折和体验的思考。

第二段:求职者视角下的解析(250字)

从求职者的角度来看,打耳光作为一种极端的行为,可以被解读为对自我的正视和自省。在面试过程中,我们往往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竞争,尤其是在与其他出色的候选人竞争一份心仪的工作时。自我怀疑和焦虑不断困扰着我们,打耳光或许是将这些情绪以实际行动释放出来的一种方式。它让我们在强迫自己做出扣人心弦的行为时,更加真切地感受到求职之路的坎坷和辛苦,进而反思和改进。

第三段:社会视角下的思考(300字)

从社会的角度来看,“打耳光求职”这一举动,不仅暴露了求职者心理的脆弱性,还凸显了求职过程中的压力来源和社会竞争的残酷。现如今,求职市场竞争激烈,优秀的工作机会往往吸引着大量的应聘者。在这种竞争下,个人的能力和才华已不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而是更多地依赖于人脉资源、学历背景等因素。求职者是否适应这样的环境,与面试官产生良好的互动,已成为面试过程中重要的一环。因此,一方面,打耳光的行为或许是求职者们为了表达自己的积极心态和不懈努力;另一方面,它也凸显了现行的社会竞争机制中存在的问题和不公平。

第四段:反思和启示(300字)

无论面临多大的压力和竞争,作为求职者,我们都不应该让行为过激影响到自己的形象。打耳光或许只能给和面试官带来意想不到的惊讶,但并不能改变我们作为求职者的本质特点和优势。相反,我们应该将精力放在提高自己的专业能力和人际交往能力上,以争取更多的机会。在面试时,我们要以平和的心态面对挑战,积极思考问题,展示个人的价值和潜力。在社会机制方面,我们也应该要求公平的评价方法和更多的机会平等,以减少不合理的压力和竞争。

第五段:总结(200字)

打耳光求职这一极端行为的出现,引发了公众对于求职者在面对竞争时的心理压力和抗争的思考。从求职者的视角上看,打耳光是一种将负能情绪转化为积极动力的行为;社会角度则提醒我们关注求职机制中存在的不公平问题。然而,我们不能只停留在争议和批判中,更应该思考如何以更合理的方式应对求职压力,进而促进和改善整个社会的接纳和评价体系。

耳光十八系列歌词篇七

一记耳光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微不足道。但是,他可以打倒朋友之间的友谊,可以冲垮父母的爱。

记得那天夜晚,我来到妈妈的房间。那时,妈妈正在用电脑看连续剧————幸福像花儿一样。我看了看右下角时间表:20时30分。可我干菜看爸爸的手机上是:19时45分。我就好奇了,这里的时间怎么和和爸爸手机上的时间相差那么大呢?于是,我便想起了爸爸说和可以通过连接“通过网络校时”就能够获得正确的时间,我便用鼠标点了连接,时间就正确了,可妈妈的影片不动了。

我的眼泪忍不住悄悄地从眼睛了六了出来。我跑回房间,反锁门后自己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地流着眼泪,心想:不就是把电脑弄得网速慢了一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从此,妈妈的爱在我心中就被这一记耳光给冲垮了。

一记耳光,小小的一记耳光,让一个人怨恨一个人。耳光虽然渺小,但他的威力巨大无比。我希望世界没有耳光,这样,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会更加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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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光十八系列歌词篇八

第一段:引言(100字)

近年来,一段视频在网络上引起了广泛关注。视频中,一位求职者由于面试表现不佳居然被招聘方当众打了耳光。这一事件引发了广泛的讨论和反思。作为求职者,被打耳光的人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下面,本文将从自我认知、自我反省、自我调整三个角度,探讨打耳光的求职者的心得体会。

第二段:自我认知(300字)

打耳光的经历对求职者的自我认知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首先,求职者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才会在面试环节出现巨大失误。其次,打耳光的行为对求职者的自尊心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可能导致自卑心理。然而,这样的打击对求职者的成长却是十分重要的。因此,求职者需要正视自己的问题,从中寻找原因,并积极寻求改进措施。

第三段:自我反思(300字)

被打耳光的求职者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认识到自己在面试中的失误。他们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准备充分,未能对公司的需求有足够了解,对行业的了解不够深入等等。这些失误使得他们认识到求职是一场竞争,同样的岗位面试者众多。因此,自我反思使求职者能够更好地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并找到解决之道。

第四段:自我调整(300字)

求职者通过心态调整和行动的改变不断提升自己。首先,他们开始重视自己的形象,注重仪表和着装,以更好地给企业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其次,他们加强自己的业务能力和技能水平,将精力倾注于提高自我核心竞争力。此外,通过积极参加实习和培训,他们主动寻找机会来丰富自己的简历和经验。最后,他们还注重个人修养和沟通技巧,以更好地应对面试环节的挑战。

第五段:总结(200字)

通过被打耳光这一经历,求职者得到了深刻的体会和反思。他们正视自己的不足,进行自我反省,并通过积极的调整来提升自己。这表明,打耳光并不是一个负面事件,反而成为他们的催化剂,推动他们不断成长和进步。因此,对于任何求职者来说,面对困境和失败要勇敢面对,并从中寻找机会和收获。我们要相信,在打击中奋起的求职者,必将在人生的舞台上大放异彩。

耳光十八系列歌词篇九

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分不清是白天和黑夜,只看到一轮月亮悬在半空中。

我又送走了一年,临走时,给我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这么想着,忽然用手捂着脸,觉得火辣辣的疼。

放慢脚步,我怕自己“不小心”掉进水里。

心里有蛋蛋的'苦涩,还好,只有蛋那么大。

我扯着嘴笑了,笑自己的矫情,笑已经过去的岁月。

请不要怀疑,如果我又开始忧伤,那一定是我庸人自扰。

走到教室,打开日光灯,翻开笔记本,写下上述一段话。继而看看满是红色叉的试卷,心里又一阵失落。

我在想什么呢?

高一:刘玲君

耳光十八系列歌词篇十

从小到大,我的记忆中,父亲是一个威猛、强壮的男子汉,也是我崇拜的偶像。

我的印象中,父亲一直对我很温和,从来没有打过我,也没有对我发过脾气。父亲第一次对我发脾气,对我挥起巴掌,是我上初二的时候,因为我的淘气和执拗。

20xx年4月的一天,正好是七年级上学期,我的文化课跟不上,我就产生了破罐破摔的想法,于是就经常在班里弄出一些幺蛾子,时常引起一些轰动班级的事情,诸如上课阴阳怪气地回答老师的问题,或者故意趴在桌上,假装睡觉,再打出一串儿响亮的呼噜,被老师揪出教室,更是我求之不得的美差事。一次,语文老师上课,提问大家:“谁能介绍一下鲁迅先生?”我举起手,还没等老师提问,我就拖着长声调喊道:“鲁迅,姓鲁名迅,是周迅的亲戚”

语文老师,是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女老师,被我这一声喊叫,气得脸色发紫,嘴唇哆嗦,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在学生们一片哄笑当中,老师把教科书摔在讲桌上,一甩辫子,流着眼泪跑出了教室。我很快被带到校长办公室,校长低声但很威严地对我宣布:“陈东泽,经学校慎重研究,决定将你勒令退学!”

爸爸在外地工作,妈妈到学校找校长求情,我就站在校长办公室外面,听到校长冰冷的`声音:“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儿子一颗老鼠屎坏了好好的一锅汤,你们当家长还好意思来求情?”只听见妈妈苦苦哀求的声音:“校长,我儿子还小,我求求领导了,别让我儿子回家呜呜”妈妈几乎要哭出来了,红着眼睛从校长办公室踉跄着走出来,只听见校长办公室的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父亲闻讯,风风火火从外地赶回来,这时我正好跟在母亲身后也回到家里。我坐在自己的房间,低着头一声不吭,心想反正自己不上学就不上了,今天就给父亲说清楚。父亲黑沉着脸,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我的房间,长叹一口气,点着一支烟,狠命地吸了几口,接着就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我的印象中,父亲是不吸烟的,从来不沾烟酒,今天怎么突然吸起了烟呢?父亲指缝中的烟蒂还有大半截,他没有掐灭就扔进了垃圾篓,接着就抽出一支烟点着。

父亲的嘴唇微微有些哆嗦,声音有些嘶哑,问我:“你,到底上,还是不上!”我猛然抬起头,毫不犹豫地说:“爸爸,我上学也是白搭,我不想上了。”父亲脖子上的几根青筋突然暴起,像一只雄狮一样,大吼一声向我扑过来,伸开巴掌朝我面部扇了了过来,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我的脸上狠狠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我猝不及防,受到重重一击,眼前一道电闪雷鸣,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母亲正哭泣着用湿毛巾擦拭着我的脸,此时,我的面部红肿滚烫,我流着泪哭着说:“我讨厌学校,我讨厌学习”母亲一把把我揽在怀里,失声哭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着了,刚入梦乡,又被墙壁上一阵“咚咚”的响声惊醒了,我捂着左脸颊,竖起耳朵,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还听到母亲断断续续的哀求和哭泣声:“孩儿她爹,你千万别这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该咋过呀”

我蹑手蹑脚,走到父母的房间门口,从一条小门缝往里窥视,只见父亲敞着怀,胸膛上竟然有一条十几公分长的伤疤,此时的父亲正挥起拳头,狠命朝着墙上击打,哑着嗓子说:“我对不住儿子呀,只顾着自己打工挣钱,让他在学校混到这一步,这这不是让他跟我一样,过成这个烂样子了吗!”

我的头上像是受到重重一击,我撞开房门,抓住父亲举起的拳头喊道:“爸爸,我要上学!”

耳光十八系列歌词篇十一

铃声响起,老师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教室,“同学们,期末成绩已经下来了,有的同学考得还不错,但是有的同学还需要多多努力。”

当成绩单上的数字飘进我的眼内时,我呆了。除了语文,另外的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

家门外,我拿着成绩单徘徊良久:“到底要不要进去啊,进去后会出现怎样的场面?”谁料:妈妈打开门出来了,看见我在门外,说:“回来了,怎么不进门?今天不是知道成绩了吗?成绩单呢!”我似乎感觉到妈妈的语气中带了几许紧张,但是好象刻意压制了不少。我隐隐感觉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的恐惧。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妈妈不至于……”一双微微颤抖着的手递上打成绩单,她接过成绩单,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满脸涨得通红,太阳穴周围的青筋毕露,怒目圆睁,眼神寒气逼人,似利剑一般,要把人吞了一样,“为什么考得这么差,你到底有没有在读书,你在学校里到底在干什么,我一天到晚伺候你们,是不是想把我累死你才甘心,考这么点成绩,干脆死了算了。”妈妈一口气骂了许多许多,终于我看到妈妈的右手高高扬起,“啪”的一声,落在我的左脸上,火辣辣地疼。

一时间整个房间填满了打骂声,哭叫声,我睁大惊恐的眼睛,愤怒的眼神射向妈妈。然后冲进自己的房间,一任泪水冲刷着内心的屈辱。

虽然从小到大,我已经看惯了妈妈那凶狠、严肃的脸,听惯了她愤怒、斥责的声音。可是妈妈从来没有打过我,也没有今天这样的冷酷无情。吃晚饭的时间到了,我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我知道是妈妈,我侧身向里,假装睡觉。

她轻手轻脚地进来,在我床头站了一会儿,走到床前,帮我拉上了窗帘。又绕到床前,坐在床沿上,拉开被子,小心翼翼地抚摸我的脸:“都是妈不好,平时对你关心不够。以后多和妈说说学习上的事。饭放在书桌上趁热吃吧。”妈妈轻轻地走了出去。“妈妈,我不明白,刚才这么讨厌我,往死里打我,现在又为什么来安慰我?你知道吗?你刚才轻轻的抚摸,我对你的恨意像一缕烟一样消散了。我到底该恨你还是爱你?”“你的妈妈活得很辛苦啊。”突然班主任老师的话回荡在我耳边,“你妈妈42岁,我43岁,可是你也看到了,你妈妈明显比我老多了,看她脸上的皮肤,整个就像一张揉皱的纸。你的日记里写满了对妈妈的不满,嫌妈妈不疼你,不关心你。可是你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都顽皮淘气。她疼得过来,爱得过来吗?你的处境和其他同学不一样,我像你的年龄的时候都已担当起照顾弟妹的责任了。以后试着和你妈做一天同样的事情,去体会一下她的辛苦,你就不会埋怨她了。”想起班主任的话,我一下子豁然开朗,犹如醍醐灌顶。想起自己的种种任性:家里的零食和弟妹抢着吃,电视机和弟妹抢着看,星期六、星期天总是想法设法忽悠母亲说,到图书馆看书做作业,其实跟多的时候是去看言情小说。心里充满了愧疚。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脾气,也不可避免地有错误和缺点,做妈妈的当然不例外,但她们对儿女的感情绝对是本能的真挚和无私。在她们生活的背后肯定都有我们儿女们无法知晓甚至不愿让儿女了解的事情,儿女要做的就是理解母亲,善待母爱。

耳光十八系列歌词篇十二

那次,我犯了一个无心的错误,一直让我懊悔不已.每当想起它,我的心里就涌出一股深深的歉意.

那天,放学后,我和前面的小胖一块讨论习题.说着说着,发生了分歧.我们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调皮的小胖偷偷的将撕碎的草稿纸撒甾我的头上."好你个小胖,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我一把抓起小胖的衣服,一个"漏风掌''飞了过去.本来只是一个假动作,可是"机灵''的小胖身子一躲,原来的90°的"弧形掌''一下子变成了180°的,只听"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哎呀,我感到大事不妙,扭头一看,同桌小清的脸上竟多出了5道鲜明的指痕.

"你……''小清目瞪口呆地盯着我,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我,这……''我一着急,居然想不出该说什么.

小清捂着通红的脸,领起书包冲出教室.多么不堪回首的一幕啊!

同学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责怪我.我说不出一句话,愣在那里好似一尊雕像.小胖也跑得无影无踪了.

小清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她只喜欢默默的关注别人,从来不去招惹谁.

耳光十八系列歌词篇十三

胡丁琦的成名似乎印证了父亲“不打不成材”的预言。

胡东振开始对自己的教育方式进行反思。

在不久前举办的舒曼杯(亚太)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中,13岁的沈阳女孩胡丁琦一人囊括了四项冠军,两项亚军,这是这个著名国际赛事自创办以来的最好成绩。

在谈到女儿的成才经历时,惯来认为“不打不成材”的胡东振却开始反思:如果能让我重新选择,我不会再逼女儿学钢琴。

社会心理学家张思宁评价:胡丁琦最后成名了,她只是数万个“胡丁琦们”中的幸运者,并不代表着其父教育方式的胜利。

10月6日晚,舒曼杯(亚太)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颁奖典礼在深圳隆重举行。来自沈阳的13岁女孩胡丁琦赢得全场最经久和热烈的掌声。她一人夺得专业c组、贝多芬组、巴赫组和高级组的四项冠军及两项亚军,创造了此项比赛历史上的最好成绩。

当时,颁奖台下,一个男人泪眼婆娑。他就是一手将女儿带向最高音乐殿堂的父亲胡东振。

在颁奖典礼结束后,面对前来讨“育女心经”的今报记者,胡东振语出惊人,“我对不起女儿,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肯定不会再让女儿学钢琴,这条路实在太残酷了!”

3年400个耳光

“不打不成才”。这个经验成了日后胡东振教育女儿的格言。

从5岁开始,胡丁琦在父亲的逼迫下不得不每天枯坐在钢琴凳前6-8个小时。即便在节假日,她也没有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到公园里游玩的机会。

,沈阳少年郎朗在国际上获得钢琴比赛大奖。其父郎国任的育子心经一时成为众多望子成龙的家长们争相讨教的法宝。在和郎国任接触的过程中,胡东振了解到,郎朗成长中,郎国任要求非常严厉,甚至“动打”的.。

“不打不成才”。这个经验成了日后胡东振教育女儿的格言。

一天,小丁琦厌倦了弹琴,故意磨磨蹭蹭地不到钢琴凳上去。胡东振发觉了,上前对女儿就是两个耳光。小丁琦对父亲又怕又恨,但又不敢当面反抗,把愤怒和不满统统发泄在弹琴上,故意用手指狠劲地敲击琴键。

这让胡东振越发不满,他抄起地上的拖鞋向女儿抽去。小丁琦白嫩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片血印。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一并爆发,她向父亲哭喊道,“你不是我爸爸,你是法西斯”。

妻子王国花实在看不过去,把女儿心疼地搂在怀里,却始终不敢多说一句。因为事先夫妻俩约定在先,当父亲“修理”孩子时,做母亲的不准插手干涉。平时王国花稍有干涉,胡东振就会拿出郎朗的例子来,言外之意是,天才都是打出来的。

一天,小丁琦的小姨到家里做客。窗外传来小伙伴们欢快的笑声,小丁琦一时走神,错了几个音。胡东振发现后,狠狠地打了女儿两个耳光。小丁琦的小姨气得浑身发抖,跟胡东振大喊:“这么小的孩子,你想打死她吗?我要和你这种人断绝关系”此后,她再也不登姐夫家的大门。

胡东振后来回忆,在胡丁琦5岁到8岁的三年中,他打了女儿近400个耳光,直到后来女儿真正热爱上了钢琴。

舍血本

王国花一度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脑袋里整天想得都是如何挣钱供孩子。胡东振为了省钱,戒了烟酒,戒了肉。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高度紧张使他原本90公斤的体重下降到65公斤。

胡东振深知一个好老师对孩子成长有多么重要。胡丁琦9岁时,胡东振独自带着女儿去北京寻访名师。学钢琴是个“烧钱”的选择。那时,胡东振没有工作,妻子王国花每月只有近600元的收入。而给胡丁琦请老师,每节课就需要500元钱。这还不包括父女俩租房的费用和日常消费。

为了节省费用,胡东振在北京最偏远的效区租了间较便宜的平房。1月的北京,滴水成冰。胡东振每天却要和女儿至少倒8次车,往返7个小时去陪女儿上课。女儿上课的时候,胡东振没有地方去,有时就站在寒风中等,任漫天飞舞的雪花把自己扮成一个雪人。

因为收入和支出严重失衡,两地分居的胡东振和妻子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王国花一度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脑袋里整天想的都是如何挣钱供孩子。胡东振为了省钱,戒了烟酒,戒了肉。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高度紧张使他原本90公斤的体重下降到65公斤。

这样的状态只维持了几个月,胡东振就再拿不出钱来了。1月,胡东振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把沈阳的楼房卖掉,让妻子回娘家住。因为急着用钱,胡东振把价值近20万的房子只卖了5万元钱。

一次次的挫折

在北京学习两年,胡丁琦进步迅速,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她最终没有被中央音乐学院录取。妻子王国花知道后,把所有的怨气都发在胡东振的身上。“为了让女儿学琴,我们家不像家,这样的日子换来了什么?再过下去还有什么意义?”重压之下的妻子第一次提到了“离婚”的字眼。

胡东振一连几天闷闷不乐。倒是胡丁琦看出了父亲的心事,对父亲说,“我相信我还会有机会的,你不是常告诉我不要轻言放弃吗?再说,我小时候挨的打,你为我受的苦,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啊?”胡东振摸着女儿的头,第一次感觉女儿长大了。

正巧深圳艺术学校来北京招生,胡丁琦轻而易举就考上了。这让绝望中的胡东振看到了希望。

8月,胡东振带着女儿再次踏上了开往深圳的火车。就在这时,胡东振被检查出胃部有一个肿瘤,需要手术切除。考虑到手术还要花钱,胡东振放弃了。妻子知道这个消息,心疼得直哭。她劝放弃,让父女俩回沈阳。

在一位朋友的提醒下,胡东振在陪女儿练琴的同时,自己开设了一个钢琴班。因为本身有着音乐基础,加上给女儿“陪读”,胡东振的钢琴班还可以勉强支撑下去。与此同时,身在沈阳的妻子王国花也提前退休,学了针灸和按摩,到深圳谋生。

在深圳艺术学校学习期间,胡丁琦师从于著名钢琴家但昭义老师。为了证明女儿的实力,胡东振没通过学校为女儿报名参加了一项全国性的钢琴大赛。在这次大赛中,胡丁琦以绝对实力获得了特等奖。但却也因此犯了学校的忌讳,被迫退学。

成名与成功

失望中,胡东振带着妻女回到了家乡沈阳。一个偶然的机会,胡东振了解到,国际顶尖的舒曼杯全球青少年钢琴大赛亚太地区决赛将在深圳举行。这次,他终于等到了让女儿扬名的机会。

10月2日到6日,20舒曼杯(亚太)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在深圳隆重举行。事先并不被看好的胡丁琦以几乎完美的演奏,征服了来自世界各国的评委,一人囊括四项冠军,两项亚军。如果胡丁琦能在明年6月的德国总决赛上拿到前三名,她的名字就会和郎朗一样,刻在世界钢琴史上。

不打不成材?

一些家长认为,胡丁琦的成名掩映着父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悲壮。事实上,像胡丁琦父亲对女儿的这种教育模式和付出在中国许多父母身上,都能找到影子。

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张思宁认为,胡丁琦父母的付出是值得尊敬的。但这种“赌注”式的教育模式却不值得推广和借鉴。

胡东振的教育方式明显不利于孩子的心理和生理健康。胡丁琦最后成名了,只是数万个“胡丁琦们”中的幸运者,并不代表着其父教育方式的胜利。暴力教育更容易导致孩子自卑、胆怯、叛逆,甚至是心理失衡。严厉不等于暴力,培养孩子还是应该引导。

张思宁忠告家长们,培养孩子要量力而行,切忌孤注一掷的投机心理。家长应该调整心态,不应该眼热于少数人的成名,而把孩子当做实验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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